贺季山走到床前,看着孩子沉睡的一张小脸,乌黑的眼瞳深邃似海,他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女儿许久,直到见孩子动了动嘴唇,轻轻的唤了一声;“妈妈”
那微弱的两个字,直让他的瞳孔顿时一阵剧缩,心如刀绞。
他没有说话,只摸了摸孩子的头顶,便是起身走出了病房,甚至不曾去看陆依依一眼,就仿佛这屋子里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陆依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是酸涩的难受,她说不清这股酸涩从何而来,见囡囡昏睡中依然不断的喊妈妈,她轻轻坐回床前,对着孩子柔声哄道;“囡囡听话,妈妈马上就回来了”
清晨时分,陆志河来了,看着她守了孩子一夜,眼睛下满是乌青,便是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陆依依为孩子掖好被角,她垂着眸子,只轻语了一句;“如今夫人下落不明,司令又要去南面打仗,我留在这里照顾囡囡,总比那些护士丫鬟要强,总归能让司令多放心些。”
陆志河心知妹妹说的不假,却仍是叹道;“话虽如此,你还是多为自己打算吧,错过了这次留洋的机会,下一次又不知是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司令把你当做囡囡的看护,你这辈子,就只能是囡囡的看护。”
“我知道。”陆依依咬字极轻,脸上依然是十分平静的神色,“哥,我只是想把囡囡照顾好,等司令将夫人接回来,我马上就走。”
陆志河便不再说话了,只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去打量着孩子的脸色。经过叶允良的救治,囡囡的那张小脸虽然仍是十分苍白,可终是不似前几日那般骇人了,他瞧着,便也是放下了心来。
而贺季山,已是领军挥师南下,与刘振坤决一死战——
院子里种了几株梨花,随着清冷的秋风,落下了一地的淡白色花瓣,好似下了一场小雪,被夜色笼罩着,是一片淡淡的香寒。
沈疏影披着一件素色披风,默(www.19mh.com)默(www.19mh.com)地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远远望去,她的身影便好似一抹月夜梨花,凄清柔婉。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沈疏影也没有动弹,她知道是霍健东,果然,未过多久就见男人颀长的身影便、立在了自己面前,他并没有坐下,只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沈疏影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澄澈似水,对着他安安静静的问了句;“霍先生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把我送走?”
霍健东便是眉头一皱,却只道了声;“什么?”
“我知道霍先生垄断了江北的码头与航运,却一直对江南的运河毫无办法,只要您将我送到刘振坤的手上,想必刘督军定是会将江南的航运全部交给您,不是吗?”沈疏影眸光清亮,在月夜下,她的脸庞白净如玉,越发的显得肤如凝脂,是令人心悸的美丽。
霍健东凝视了她许久,只将她看的心头微微慌乱起来,不得不转开眼睛,不去与他对视。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柔美的侧颜上,那半面侧脸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是透出一股子清丽的娇柔,他微微笑了笑,道了句“不错,原本我是打算把你送到江南,不过现在,我倒是改主意了。”
沈疏影一怔,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想怎么样?”
霍健东却没有回答,只道;“贺季山已经领兵去了江南,这样看来,你们母女在他心里,终究是抵不过家国天下。”
“既然如此,霍先生又何必整日养活一个没用的棋子,不如就此放了我。”沈疏影站起身子,纤柔的身影袅袅娜娜,犹如画轴上的美人,一举一动皆是美景。
霍健东却是微微一笑,道了句;“我若是不放呢?”
沈疏影心中一震,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望着眼前的男子,眼眸中已是有了惶然的神色,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竭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只开口道;“霍先生在江北也是举足重轻的人物,世人也都尊称您一句霍爷,我虽然对龙啸帮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霍先生是江湖上的人,而江湖上的人最看重的便是一个‘义’字,霍先生这样不明不白的把我关在这里,到底算个什么?”
霍健东却仍是不为所动,唇角依旧(www.hao8.net)是噙着淡淡的笑意,直到沈疏影说完,他便是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