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愚蠢到胡乱承诺,我就拿你去喂狼!”艾伦靠在驻地南门的哨楼边,边眺望远处边威胁道。
哈尔温脸色亦如平常。“可驻地里没有狼,大人,我只尝到了蜜汁牛肉,和尼普尔葡萄酒的味道,这两样东西好像都不吃人。”
“我可以为了你,去捕几只回来,或是干脆把你丢进森林深处。”
垂暮将近,视线极限处有淡淡的火光闪烁,艾伦猜想那是一座村庄的灶火,又或是乌尔城墙上的火把。但太远了,他什么也看不清,如今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米欧还没有归来。
距离那只带有哈尔温亲笔信的乌鸦飞出去已近半天,在这期间,他们既没有收到回信,也没有迎来新的使臣。在乌鸦飞出去前,艾伦亲自审查了那封信,内容与他所述无异,老神仆并没有胡编乱造,他确实请求火焰祭司释放米欧,在大军退至边境线后,派人护送余下的人质。
可哈尔温初入驻地时,并不知晓这支军队是尼普尔人请来的援兵,所有的谈内容或许只是他信口雌黄,胡乱编造的缓兵之计,火焰祭司根本没有承诺过任何东西,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可如今除了等待,还能干些什么呢?艾伦摇摇头,脸色异常凝重。
天色彻底黑下来后,他依然没能等来米欧。
“我可以再去封信给祭司大人,或是五封、六封、七封”摇曳的烛光下,哈尔温一边把香喷喷的牛肉往嘴里送,一边说,“如今乌尔内政纷乱,那该死的艾琳残部总有捅不完的篓子,祭司大人自然得去料理这些事,所以那封信或许根本没到他手里,就被马虎的小神仆丢进纸篓里。”他嚼了两口,端起酒杯,用香醇的葡萄酒将肉送进肚子,“别担心,艾伦大人,我们乌尔人向来讲究诚信。”
从帐外的天色判断,应该过了午夜时分。“如果十封信全被丢进纸篓里呢?”艾伦的口吻冰冷,“哈尔温,你在拖延时间?”
老神仆手里的酒杯颤抖了一下,几滴殷红的液体溅到桌布上,瞬时晕染开来,如鲜血般扎眼。“不,我为何要拖延时间?”他用微笑掩饰心虚,“你们越早回日光城,我们便越早睡个安稳觉。大人,倘若尼普尔城三十里外有军队驻扎,你会在摩温堡微笑着看舞女脱衣,听诗人弹琴吗?”
“你不正这么做吗?”艾伦的语气依旧冰冷,“还是在敌人的驻地里。我是不是该帮你请几个脱衣舞女,和吟游诗人来助助兴?”
“我是使臣啊,大人。”哈尔温笑了笑,“我向你保证,只要祭司大人看到我的信,立刻就会释放你的翼人弟弟。”他放下酒杯,倾身向前,“我这条命都在你手里攥着,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你这条命值几个钱,恐怕还不及你手上的一枚戒指。艾伦寻思。下个满月将近,不过一周长短,倘若明日米欧还未归来,那哈尔温一定是在拖延时间。“酒多伤人,虔诚的神仆。”他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凝视着哈尔温,“凡事都有一个期限,如果明天太阳升起前,米欧没有如约归来,那么抱歉,我恐怕就不止是拽拽你的项链那么温柔了。”
“没必要威胁我,艾伦大人。”哈尔温靠到椅背上,轻描淡写地告知他,“我这条命值几个钱呢,搞不好还没这枚戒指值钱呢!”他用戴着两枚绿宝石戒指的食指,指指另一只手指上的黄宝石戒指,“所以呢,如果你们还有多余的乌鸦,就快些准备纸和笔吧,如果我死了,你的朋友们也就呵呵。”
塞尔西在烧成灰烬的炉子前踱步,身穿雪莱赠予的红天鹅绒斜纹外衣,腰上配着那柄牛角匕,刀鞘换成了镀金硬套。听罢此言,他转身走到桌边,双手伏案瞪着哈尔温。“听着,老东西!”他拔出匕,恶狠狠地插入桌子,“如果他们中有一人受到伤害,我就你一刀一刀剐了你!”
“希望你的刀不会太钝,塞尔西大人。”哈尔温用餐巾抹抹嘴,起身离开了长桌。
下半夜,第五只、第六只、第七只乌鸦相继飞入黑夜,直到驻地最后一只乌鸦,振翅飞离斯蒂文的双手时,天际已然泛白。“这已经是第十二封信了,艾伦大人。”红巫师看着拂晓时分的天际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