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好痒,好多天不得洗澡了,在这地方,沐浴,那是主子们才有的待遇。而这年代的北方人,却不是很讲究,就算是主子,除了要侍寝的妃嫔外,三天五天沐浴一次在冬季里也是少的。以前看书时,读到苏茉儿一生不洗澡,原以为是夸大其词,到这才发现确有其事。草原上缺水,水是极其珍贵的,草原人惜水如金,爱水如命,别说洗澡了,洗脸他们也认为是浪费,会遭天遣,虽说每次扎营,都会选择在有水源的地方,可是,也是有极其严格规定的,上游水饮用,中游是贵族主子们洗漱用水,下游是其他次等的大臣们的地界,再下去,是太监宫女的,再往下几里,才是洗刷的地方。洗一个澡,做奴才的要走好几里地挑水,难啊!
虽说北地气候干燥,一个月不洗澡也不会臭不可闻,可是,对我这从南方来的,早已习惯一天一洗的人来说,十天已是我能忍受的极限了,在宫里时,我最多忍三天,何况,现在快有二十天了!我全身像是长了虱子似的,这里抠抠那里抓抓,浑身的不自在。得想个法子。想去找孟真,思及她是蒙古人,惜水,要找她,只怕前脚我去洗,后脚她要向佛祖祈祷忏悔上三天三夜。想让小太监们帮我去挑水,也不大好,地方远,而且,没人帮你烧的,洗冷水,我又没这能耐。
又熬了两天,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厚着脸皮,瞅了个空,往十三的帐子走,只有他了,他是主子,一声吩咐下去,面包有了,一切都有了。到了十三帐外,却得知十三不在,早早地和阿哥们打猎去了,看看天色,将近申时,十三去了差不多一天,看样子也该回来了,不想再走一趟,我和十三常侍的太监鄂隆说了一声,就进帐里等着。
十三是个博学多才的人,具备较高的满汉文化素养,这,从他帐里的陈设可以看出一二来。文砚笔墨,满书汉文,在他的帐里都能找到。满文我看不懂,翻了一番,我找出了一本诗经,倚在榻上读着,打发时间。
才寅时,天就擦黑了,一个小太监早早地进帐来给我点上灯,我坐在炭火前,翻着诗经,颇有点挑灯夜读的架式。正看着,远远地就传来了喧哗声,是他们回来了吧?一个脚步声急匆匆地往这方冲了过来,那熟悉的脚步声令我合上书册,十三一头撞了进来,爽笑道:“安心,鄂隆说你等了我许久了,有什么事么?”我不答反问:“你今天去了一天了,有什么收获吗?”十三站在帐中,由高启拂扫着身上的尘土,抬起双臂,让鄂隆卸下了腰带,解开着盘扣,脱下衣裳,微仰着头道:“收获多了去了,你也不瞧瞧爷是谁,只要是过了爷的眼,就没有爷猎不到的!”我呵呵笑着,走到几案前,倒了一碗早已备好了的茶,趁着鄂隆取衣裳的工夫递到他手里,十三接过,仰脖一气倒了,我啧声道:“可惜了这一碗好茶,竟碰上了你这牛饮的主,我为它一哭矣!”十三将茶碗递回,笑道:“我就着风跑了一天了,嗓子眼里尽是尘土,若是慢慢地品,那才是糟蹋了它。”
我哧笑,走到炉边,取了热壶,行在帐角的盆架上倒了一盆滚烫的热水,这天气,不用加冷水调和,等着鄂隆帮着十三穿戴好了,这水也到了人手可触的温度,我取过棉帕,浸了水,略拧了拧,走回十三身旁摊开,递给他,十三不接,反到是两手撑在榻上,微伸着脖,脸上尽是温柔地笑意,那特殊而情意绵长的眼神,令人怦然心动。
我脸上升起一股热气,嗔怪地睇他,手上却轻柔地帮他擦拭着满是尘土的脸,白色地帕子一会就成了黑黄色,我转身回去搓净了帕子,又换了一盆水和巾帕,高启又从帐外送来一个火炉和一壶烧好的热水,旋即出去,帐里,独留我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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