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自梦中醒来。天籁小说』
她慢慢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烛灯。
烛光一如既往地微弱,却坚定地存在着。
伴随烛光入睡虽不是强制性的规定,却已经成为梦境行者的习惯。他们相信当他们迷失,或沦陷在对梦境内容的恐惧里,温和的烛光可以指引他们回归现实,重启心中的平静。
也许对我,一个欺骗者来说,已经没有用了――紫光老人看着烛火感叹。
她下床,执灯走到镜前,苍老的手指轻触镜面,光滑的玻璃顿时产生变化,泛起真实起伏的波纹。
当老人坐下,镜面变为湖面,湖水承载着一艘帆船,因为没有参照物,船的大小难以分辨,又因为阴云遮掩月光,船与湖水都笼罩在黑暗下,紫光老人能看到的,只是船的黑影。
即便如此,也足以印证她不久前的梦境。
紫光慢慢低下头,抬手抚摸额头,仿佛在追逐如沟壑般的皱纹。
她终还是出一声轻叹。
身为夏亚的后代,塔的领导者,紫光深知她肩负保护塔,保护那些身负异能,却无能存活的同类的重责。
但和所有同伴,和她的先人一样,在夜深人静时,或一次次见证被预知的未来时,她会疑惑,这一切是否有其意义?
是否有造物主,像操纵提线木偶一般,书写万物的命运?
又为什么这样做?
彰显他们的力量?或单纯为取乐?
紫光吹熄烛火,在黑暗中撑起身体,慢慢走近镜子,抬手伸向漆黑湖水中的船影。
她不确定当初她的决定是对是错。
向女王隐瞒索迪亚王女仍然存活的事实,用复仇之子隐藏真正带来毁灭的命运之子。
苍白的指尖距离镜中的船影不足一厘米,但就此停止,不再前进。
违背效忠的誓言,只为一丝终结命运的希望。
紫光老人看着那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船影祈祷:“夏亚,我那智慧的先祖,保佑我,无论对错,所有的罪责与惩罚都将降于我一人,仅我一人,放过这片柔弱的大地,与这大地之上,卑微的生灵。”
萨利娜找到坐在船尾钓鱼的路易。
她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个酒壶。
虽然月光昏暗至极,路易还是辨认出,那是马丁的酒壶。
“听说骑士不能饮酒。”萨利娜说道。
路易抬了下嘴角:“只有在岗位上时。”
他接过酒壶,单手拧开瓶盖,饮下一小口酒。
萨利娜坐到路易身边,等了一小会后,问:“我该怎么叫你?”
没等路易回答,萨利娜就紧接着道:“我在孤儿院长大,完全不懂亲戚间的那些叫法,我甚至分不清堂亲与表亲的区别,还有那些枝枝杈杈……”
“路易。”路易回答道,并抬起浅笑,试图让他看起来凶恶的脸庞柔和些,“叫我路易就好。无论怎样称呼,我们的关系都不会改变,你是我的亲人。”
萨利娜微笑了下:“谢谢。”
“别为无需道谢的事道谢。”路易看回湖面,“尤其是有太多歉意未被道出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