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进餐厅，鲸神就发现我了，但也只是用余光瞥了一下，没太注意，等到我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她才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我，又歪了歪头，颇有些疑惑。
“是不是觉得我眼熟？”我笑道。
鲸神点头。
“我是你隔壁那个，”我指了指自己的脸，“易容了。”
鲸神把头转到另一边，依旧歪头看着我，貌似更疑惑了。
“老弟啊，”餐台里一个带着厨师帽的中年男子冲我笑道，“她是老茅子，听不懂咱们的话。”
不可能啊，她不是经常来陆地上么，怎么会不懂汉语？
“你能听懂我的话么？”我又问。
鲸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我挠头道，“听懂……一半？”
鲸神重重点了下头，然后用手指沾了一下玻璃杯里的清水，在原木色的餐桌上写了一句话，是一手漂亮的繁体行书。
“余久未至人间，言语之功能几欲退尽，敬请谅解。”
明白了，估计她上次在人间长住的时候，还是清末或者民国的时候，那时候才会有这种半文不白的语风，现在讲的都是普通话，用的都是简体字，再加上她在海里游了一百多年，平时也没人能跟她用汉语交流，所以语言功能退化了。
“你很坦诚嘛，”我笑道，“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久未至人间’，你是不是猜测到，我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
我用的这些词儿都是老词儿，估计她至少能听懂百分之七十。
果然听懂了，而且她还开口了，只不过声音很小：“余……我乃北海之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