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爹娘去世后,向彤彤几乎整个童年都在赫府生活。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的表哥哥。
表哥哥吃饭,她撒娇让他夹菜;
表哥哥逃课不上学堂,她陪着他在姨母面前撒谎;
表哥哥习武扎马步,她坐在小凳子上边吃西瓜,边喊加油。
向彤彤不知道什么是爱,她只知道,从九岁起,她就梦想着和表哥哥,和姨母姨父,幸福快乐地生活一辈子。虽然赫卿弦上次被混混打伤,痊愈之后性情大变,对比之前的亲昵,如今总带着几分疏远,但对她来说都没关系的。自古以来,表哥就应该配表妹,他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偏偏!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还抢走了她的表哥哥!
想到这儿,向彤彤抬眸哀怨地瞪了花沫一眼,继而再次埋头于赫家婆的膝盖上,嚎啕大哭:“姨母,你要替彤彤做主啊,呜呜呜我以后都嫁不出去了!”
赫家婆一手安抚地顺着向彤彤的头发,一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实在是被这哭声折磨得头疼。
“乖乖乖,好了,别哭了。”她没好气地审问面前这两个始作俑者,“你们说说,是不是真像彤彤讲的那样,硬把她拉下台,还强把她绑回来?”
“不……”花沫刚想反驳说没那么凶残,又遭到向彤彤的白眼攻击,顿了顿,尴尬地清清嗓子,缓和下气氛,“不至于,真不至于,没那么严重啦哈哈……”
刚开始夸这个儿媳妇才没几天,现在说话又毛毛躁躁的了,赫家婆摇摇头,示意让儿子完整地说明:“卿弦,你来讲。”
赫卿弦也不忙着辩解,反而悠闲地踱起步:“彤彤,你怎么不告诉大家,你在台上做了什么?”
“我……我做什么了嘛!”向彤彤委屈地扁着嘴,“我不过是看不上那些男的,随意地挑剔一下而已,我也是为了他们好才说的大实话啊!”
大实话?勉强算得上是个笑话,但赫卿弦笑不出来:“你那是一个个轮着数落,当众让人家下不来台。”
“彤彤,你卿弦哥哥说的是不是真的?”赫家婆气得头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要是传出去,以后哪户好人家的公子还敢娶你?”
“不娶就不娶嘛……”向彤彤眨着朦胧泪眼,小嘴嘟囔,惨兮兮地扯过赫家婆的衣袖,“姨母,反正现在也没人敢要我了,我只能嫁给卿弦哥哥了!”
原来如此!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花!后知后觉的花沫,此刻终于看懂了向彤彤一系列迷惑操作背后的用意了!
从向彤彤故意跟她套近乎,跟着来参加活动,抢别人的名额上台,当众挑剔男嘉宾,树立个人刁蛮无礼的形象,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把自己的芳名搞臭,让别人避之而不及。
如此一来,其他男人都不愿意娶她,最后唯有赫卿弦这个大冤种来接手了。
啧啧啧,高招,实在是高招。花沫忍不住对向彤彤露出一丝欣赏的微笑,这个妹妹,年纪不大,算盘打得挺好。
“这……”赫家婆有点犯难,其实这个念头她也不是没想过,碍于花家有婚约在先,又怕委屈了自己的姨甥女做妾,这才没有提出来。但事到如今,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赫家婆偷看了一眼儿媳妇,嗯……儿媳妇貌似没有反对的意思,呃,不知为何,脸上还挂着有些不合时宜的笑容。倒是儿子,面无表情。
“好了彤彤,你别哭了,哭得姨母血压都上来了。环环,快来扶你家小姐坐好。”赫家婆整理了几下衣衫,看着众人,语重心长地道:“卿弦,稚鱼,眼下也没有别的方法了,纳彤彤为妾,你俩意下如何?”
向彤彤一愣,这就成功了?她高兴地重新跪扑到赫家婆怀里,挂着鼻涕眼泪就笑了:“多谢姨母!多谢姨母!姨母最好了!”
赫家婆捏着向彤彤的脸:“你这个淘气鬼呀,最不让人省心!”当亲生女养了这么多年,嫁出去的确舍不得,这下也算是没有辜负亲姐姐的临终遗愿了。
姨母姨甥女这边是和乐融融了,那厢两位主角呢,怎么迟迟不吱声?
“稚鱼,你怎么不说话?”普通人家可以随意纳妾,但毕竟是先皇赐的婚约,于情于理,也该尊重一下正牌儿媳妇的意见。
从欣赏表妹的套路规划中清醒过来,花沫突然有些呆住了:“呃,我啊……”
她转头正想看看另一位主角什么态度,谁料人家早就冷冷地盯着她了,似乎也在等她回答。但就这么一张扑克脸,真的让她毫无头绪啊!
大兄弟,想不想纳妾,你倒是自己说呀!
花沫挤眉弄眼,试图让赫卿弦给点反应,表个态,好让她知道要怎么答话,免得别人说他们意见不一,毫无默契嘛!可赫卿弦不知怎的,不仅不给她提示,还低头戏谑般地笑了,寒意十足。
这股寒意甚至窜到了她的脚下,好熟悉的冷笑,特别是配上那张脸。有种酸楚立刻涌上心口,她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清醒一点!现在是赫卿弦纳妾,不是贺天泽!
之所以有这种感觉,不过是她来自一夫一妻制的现代,就算自己是个挂羊头的正室,多多少少也会感觉被冒犯。只要是女人,肯定都会有这种感觉吧!很正常吧!绝不是对他这个老公有多么稀罕呢!
况且,这种问题怎么问她呢?娶回来的妾是给赫家开枝散叶的,要问就问那个既当儿子,又当老公的人嘛!入乡就随俗,她的意见啊情绪啊什么的,不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