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73年,周赧王四十二年,韩国都城,新郑。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昨夜的一场大雪将整个新郑装扮成了银白色的世界。西北风虽说刮得正是凌冽,但也挡不住百姓过年的热情。
今天是正月初六,整个新郑的大街小巷都热闹非常。小孩的嬉闹声,商贩的叫卖声,酒肆里的划拳声,声声入耳,交杂在一起,汇成一曲新年交响乐。袅袅的炊烟,芳香扑鼻的点心,浓浓的喜庆之气包裹着新郑城。
新年的喜悦让所有的人暂时忘记了现在是战国,一个诸国混战人命贱如草的时代。
对韩国百姓而言,今年是值得庆贺的一年。因为天公作美,没什么水灾旱灾,地里的收成尚可,更兼韩国整年无甚战事,百姓心里实在高兴的很。
隔壁的魏国可就遭了秧。打去年起,魏国就因叛秦亲齐遭到秦国报复,战事不断。秦国那可是虎狼之师,而魏国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因此魏国被秦国打的那叫一个可怜,苦不堪言,屡战屡败,被斩首5万,秦国方才解气。
升斗小民们自是不懂各国为何战火不断。在他们看来,国君和卿大夫们有肉吃有酒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大家和和睦睦相处多好,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到最后还不是荒了土地。
可惜,他们不懂政治的阴险,即使动辄十几二十几万人的战争也不过是政治的延续。人生在世,卿大夫们自是不满足于仅仅的酒足饭饱。他们向往得到更多的权力,更多的土地。这一切都需要战争去夺取。
战国就是一盘棋,人人均为棋子,若不甘为人棋子就要奋起抗争。争,或许赢或许身首异处;不争,则永受人摆布。
自周烈王元年(公元前375年)韩国灭郑,新郑成为韩国新都已过了100多年。经过一百多年的建设,新郑已是韩国最雄伟的城池。放眼整个中原地区,唯有魏国的大梁可与之媲美。
生活在一国之都的好处之一就是安全。除非国家有亡国之险,否则是不会有什么刀兵之祸的。这也是为什么新郑城居住着二十多万的人口。
新郑北门,一个年约五十岁的的老汉正拿着一个陶碗大口喝着粗茶,旁边立着的是一年方十七八的少年。少年一脸崇拜地望着老汉,口里说着:“老苏叔,你再给我讲讲你的从军经历吧,求你了。”
老汉眼角却是抖了抖,咽下口中略带苦涩的浓茶,嘴里念叨:“卫牙子,你可别以为从军是好玩的,那是提着脑袋上战场,刀枪剑戟的可不长眼,管你是将军还是小兵,一箭射倒,那命可就没了。”
“可是我哥哥卫云靠着军功当上了属长,手下管着50号人呢!老苏叔,你是不知道,隔壁那陈二虎从军两年了,前两天回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说他被提拔当了什长,笑我还是个守城门的小兵,我气不过他。老苏叔,你教我杀敌的本领吧,我要当将军。”
“你个小兔崽子!”老汉一巴掌拍在少年头上,“你以为将军是那么好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想当将军不知道要钻多少次刀山血海,没做成将军之前你就死了。老汉我从军三十载,多少人像你一样雄心壮志,结果一上战场就尿裤子了。我身边的袍泽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多少次我也差点就死了。什么狗屁将军,再大的官那也得有命去当。”老汉语重心长地对少年说。少年却是嘴里嘟囔着,“说不定自己也像老苏叔运气好活下来当成将军呢!”
“牙子啊!”老汉一脸正色地说道,“别看那些属长,伯长的平时威风,到了战场最先死的就是他们了。你听叔一句劝,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也不怕你笑话,你老叔我这三十年当过逃兵,装过死,但我还活着,比起那些客死他乡,尸骨无存的人来说,我已经很不错了。也就是我们两家交好,我才抹开脸面给你求了个看城门的活计,虽然辛苦,但是不会丧命。”
“老苏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少年一脸坚毅地望着老汉,言道“可我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难道就得一辈子种田,守着城门到老?虽然我年轻,但也知道,富贵险中求,与其老死城门,不如杀一个前程出来。求老苏叔成全。”
老汉内心挣扎了半天,叹口气道,“唉!也罢!等关了城门,你跟我回家,我教你一些军中的规矩,省得平白害了你姓命。”
“谢老苏叔!”少年一脸激动地答应着。
新郑以北60里,韩国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