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败得如此之快,超乎太子然的预计。在赵军打扫战场的时候,奇袭伊阙的计划就跃然浮现在太子然的脑中。
也许当世的人对白起只是敬佩有加或者畏之如虎,但脑海里来自后世的记忆告诉自己,白起是当之无愧的战神!连后世的毛太祖都夸赞其“论打歼灭战,千载之下,无人出其右”。
对于白起这种指挥风格天马行空尤擅野外歼灭战的名将来说,固守是下下策。你不知道他会想出什么样的计策对付你,而且野王是韩国腹心之地。如果白起强攻不下,难免不会打野王周边城池的主意。真若如此,最后损失巨大的还是韩国。
太子然自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充当赵国的打手疲弱秦军?这样学雷锋的事情还是交给魏国吧!
对于突袭伊阙,太子然有自己的理解。数十年来,向来都是秦军攻打别国,基本上没有其他国家敢打秦国的主意。原因很简单,身为一只绵羊,你只能祈求饿狼不打你的主意,敢去撩拨饿狼,除非是活腻了。
伊阙的守军肯定也有着这样的心理,这就是韩军可以利用的地方。初闻百里外大败的军情,任何人都难免慌乱。一旦城门打开,事情就成功了一多半。
至于守军可能的怀疑,太子然也有应对之策。这个年代,没有绝对的忠臣。人人皆为富贵,一展胸中抱负!君不见各国朝堂身居高位者半数皆是他国之人。从之前俘虏的上千秦军中选取乖巧之人,诱之以利,动之以情。一个大胆的计划就呈现在了众人面前。现在可是真的“秦军”兵败求援,伊阙守军有很大的可能相信。
“什么?太子要派秦军俘虏诈开城门?”田虎惊讶地叫道。
“叫什么叫?你这么大声,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吗?”
田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赧颜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子,他们靠得住吗?”
太子然却是笃定地回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们自从投降就断绝了回秦国的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是诈降,我们也没损失,就当是一次急行军好了。”
“我可没见过这么多人的急行军。”田虎小声嘀咕着。
自己现在所处的是前军,由百十名秦军和三千韩军组成,身后是赵军的一万铁骑,最后面才是四万韩军主力。
按照太子然的吩咐,待会自己就要率领两百多名韩军和这一百多名秦军充当诱饵,能否诈开城门,全看自己这支小队的表现了。
太子然直接无视了田虎的那句话,低头想着心事。
伊阙若下,秦国大军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到伊阙,自然而然,韩国的损失会降到最低。更关键的是,此后秦军即使伐韩,也会以伊阙为第一目标。韩国的大部分地区将会获得难得的喘息机会。
太子然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机会。韩国需要时间变法图强,韩国上下需要休养生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如果没有一个外围据点,秦军就可以时不时直入野王周边的韩国腹心之地。这样的搔扰会极大牵扯韩国的注意力,变法图强根本就没有机会。
因此,伊阙自己势在必得。老天啊!这次一定要保佑自己成功!太子然握紧了拳头。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大约三百多灰头土脸的“秦军”穿着破损的战甲,策马疾驰在野王到伊阙的路上,身后十几里外是一万精神抖擞的赵军,更远处是杀气腾腾的韩军。
“秦军”慌不择路,毫不怜惜地鞭笞身下的战马,试图加快速度。从午时到夕阳西下,双方的追逐战断断续续。每当身后的赵军接近的时候,“秦军”总是慌忙继续逃命。直到夜色深到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停止。
奔跑了几乎整夜,在五更天的时候,这支“秦军”终于靠近了伊阙这座城池。仿佛是看到了希望,“秦军”兴奋地大叫起来,生怕伊阙守军不知道自己的到来。
“站住!再敢往前我们就放箭了!”被搅了好梦的秦军五百主大声警告道。
深更半夜的,自己还以为是暴民作乱,吓了自己一跳。虽然借着朦胧的火把看出城下是身着黑甲的“友军”,但严格的军法还是迫使五百主警告“友军”跟城门保持距离。
“不要放箭!我们是右庶长胡阳麾下骁骑营的军人,有紧急军情向你们将军禀报,速开城门!”城下传来一个标准咸阳腔的声音。
“军情?”五百主纳闷了,大半夜的什么军情这么紧急?
仿佛对城头上缓慢的回复不满,城下的“咸阳腔”又一次开口了,“发什么呆!误了军情你耽误得起吗?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