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平静一下自己心情,她吩咐:“拿笔纸来。淳于兄,等一会,还劳烦你将这封信送到武威侯府邸里去。寻常人,也出不了我们这个大门。”
安平已经绕着厅堂来回走了几十圈了。实在郁闷。哥哥李玉飞就在边上看着,对自己虎视眈眈:“今天,你就别想出去!”
安平实在受不了,就冲着哥哥大吼:“为什么?”
李玉飞的声音很平静:“因为,大理寺传审郦君玉的书童荣兰。我怕你去闹事。”
安平实在想不到哥哥的话居然一针见血,不由脸皮微红;但是她的脸皮是厚惯了,片刻之后就恢复如常:“提审荣兰?荣兰又关我什么事情?我怎么会因此去闹事?”
李玉飞见妹妹如此,也不由微微叹气,说道:“鸿儿,你要知道,我们不是一般人家。你的婚事,也不由哥哥决定。你再胡思乱想,也是不管用的。何况,郦君玉与荣兰,她们都不是你预想中的人。郦君玉……”
对郦君玉,李玉飞的想法一直很复杂。这么长时间的交往了,他自认也知道她的一些品性;甚至也有过求凰的念想。但是那日一场深谈,他却发现,自己把握不住她。
她的心性,不是一般的大。
李玉飞的心也渐渐冷了。所以,当郦君玉的求救信传到妹妹手里的时候,他作出的反应是:反对妹妹插手。
但是……李玉飞问自己,自己真的能看着郦君玉陷入死地而不伸手么?
不能……不,郦君玉不会真的陷入死地的,真的到了要紧关头,郦君玉只要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一切罪名都将灰飞瓦解。
所以,自己只要袖手旁观就是。郦君玉恢复女儿身,对她而言,也许是更好的结局。
“你到底说什么呀?”哥哥如此说话,安平的脸有些挂不住了,“我哪里胡思乱想过了?郦君玉与荣兰……哼哼,他们就是被人冤枉死了,也不关我的事。”
李玉飞深深的看了一眼妹妹,才说话:“但愿这是真的……妹妹,你真的不会乱想么?”
安平恨恨的看了哥哥一眼,说道:“关我什么事?这事情,不是连太孙哥哥都帮不上忙么?等郦君玉与荣兰都被这个阴谋整死了,太孙哥哥也不能怪我们见死不救……到底,他自己都帮不上手了,还要我们怎么样?”
“她们……”李玉飞的声音里有一丝迟疑,“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安平的声音,已经按捺不住了:“大理寺的刑罚,你又不是没有见过?看起来一点外伤也没有,身体却被打成重伤,三天两天就呜呼哀哉的,多的是!这样大的案子,扬大人是肯定要动刑的。荣兰这样一个文弱的身子,又受得了几板子?荣兰死了,郦君玉心也死了……你的太孙殿下的臂膀,就这样硬生生被人割了……”
“且住,鸿儿……”李玉飞打断了安平的言语,“你是说,你想去救荣兰,是因为想为太孙殿下留一条臂膀,而不是因为其他?”
“我想其它又怎么了?”安平的声音,逐渐恼怒起来,“我不知哥哥你到底想些什么,荣兰又有哪些不好?不就是地位低一点么?难道……”惊觉自己失言,急忙掩饰道:“难道地位低一点的就不是人么?我们就不应该去救他?”
但是她的失言,哥哥却似乎不放在心里。李玉飞轻声念叨着安平的一句话:“太孙的臂膀。”
不错,郦君玉现在已经成了皇太孙的左膀右臂,人人皆知。现在,黄太孙还没有正式登基。假如郦君玉在这当口出事,就容易给人以联翩的想法。如果有敏锐的人,立即可以通过这一情况得出判断——皇帝与皇太孙之间,已经出现很大的分歧。
是的,皇帝已经基本被架空。但是作为帝国名义上的最高元首,他依旧有着很强的号召力。这是第一。
朝野之中,现在正是一片歌颂太平的声音。但是李玉飞知道,这朝野之中,还藏着很多不稳定的因素。如若有心人想要利用,那么郦君玉的事件,正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假如郦君玉的女子身份泄露,影响的不仅仅是她一人一身的荣辱,更是直接影响着皇太孙的威望。太孙的威望不容许有任何破坏——在这样复杂的时候,任何影响太孙威望的事情都有可能引发政坛上的风波。这是第二。
更何况,郦君玉的身份——梁尔明的女婿。郦君玉的女儿身暴露,梁尔明立即成为朝野之中的第一个笑话。梁尔明将无法自处。即使将来太孙登基,梁尔明也不能再发挥作用。失去威望的宰相与普通书生,其实没有多大区别。
直接影响的,不仅仅是梁尔明一个人。梁尔明身后还有一堆清正的官员。梁尔明的进退直接影响着他们的进退……这是第三。
想到这里,李玉飞身上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抬头看着妹妹:“你可有什么办法,救荣兰一次?”
安平实在想不到哥哥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竟然愣了片刻,才说出话来。
*
挨了二十大板,荣兰已经几乎要晕厥过去。不过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警告自己:不能晕!晕了,你的女儿身就会暴露!暴露了,影响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公子!
人的意志,有时实在很惊人。荣兰已经无法站立,但是,她依旧能够面带微笑,回答扬大人的问题!
再问了两句,看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扬荥看也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准备再例行一下公事,就此将荣兰收监。正在这时,却听见前面一阵喧哗,接着,一个红色的身影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群愁眉苦脸的——竟然全都是大理寺的小吏!
红色的人影直闯到自己面前,这才立定;扬荥看见,面前这个人,居然是大元郡主中最会闹事的那一位——不由头疼了。忙站了起来,拱手赔笑:“郡主。”
可是眼前的郡主娘娘,似乎却不吃他的赔笑,气哼哼只是叫嚷:“扬大人,你给我主持公道!这碧玉簪子可是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给我的,你们的人将它弄断了,非赔不可!否则,我拿什么向皇后娘娘交待?”
扬荥一时半会竟然明白不过来,只笑道:“郡主,有话请慢慢说。”
安平转身向后面扫视了一圈,拉出一个畏头畏脑的家伙来:“喏,扬大人,就是这家伙!我走累了,就在大理寺门口歇息一番,看大理寺里面挺热闹,顺带就问了两句……也没有什么呀,没有想到就碰上这么一个莽撞无礼的家伙!想要将我驱走还不算,一搡一拿,竟然将我的碧玉簪子都折断了!这可是皇后娘娘钦赐的呀,你们大理寺的人,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扬荥看被安平抓出来的人——跪在地上,脸色都白了——是自己大理寺的人。那倒楣蛋正连连磕头:“大人,小人也不是有意的啊……小人见她唠叨,又鬼头鬼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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