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子来了!”
朱橚苦笑,朝山坡上走,下一秒感觉脚下一软,啪叽一声,一阵腥臭。
低头一看,鞋边一圈黄色的黏糊糊的
“呕!呕!”
当场,他就干哕起来。
“干啥呢?”老爷子又骂道。
老爷子身后朴不成颠颠的下来,走到朱橚身边,低头瞅瞅,抬头喊道,“皇爷,五爷他踩着屎了!”
“谁拉的?”老爷子大怒,“谁?”说着,继续骂道,“敢随便往咱的地里拉屎,谁呀?活拧歪了?”
朴不成又低头看看,“皇爷,应是您早上起来放猪的时候,那头跑到地里的猪拉的!”
“呕!”朱橚恶心的把站着黄呼呼黏糊糊东西的鞋,在泥地上蹭着。
但是不蹭不要紧,一蹭好似味儿更大了。
“看你那熊样!”老爷子骂道,“猪粪你没见过?他娘的,你当你是啥富贵人家大少爷呢!滚过来!”
朱橚早上刚起来,脑子还没清醒就被老爷子劈头盖脸好几顿臭骂。本来他心中组织了许多,如何讨好老爷子的说辞,此刻全都不翼而飞。
“你呀!哎!”老爷子拄着锄头,看着垂着脑袋跟打败仗似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沁沁个脑袋干啥?咱骂你两句你就蔫儿了?”说着,点点朱橚的胸口,“你亲爹骂你几句,你就这德行,脑子乱的跟浆糊似的,怕这怕那的,要是遇上外人,你就是个肚子里跟自己耍横,却要让人欺负死的货!”
“父皇!”朱橚抬头,带着几分委屈,他也搞不清为何一大早上起来,老爷子就这么大火。
“你呀,刚强都刚在面儿上了,里子里头”说着,老爷子再点点朱橚的胸口,“又软又怂!”
“儿子”
他这样老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都说咱骂你,你看你那样,半天吭哧瘪肚也嘟囔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话你不会说,眼力见你也没有,事你也不会干,你还挺美呗?”
忽然,朱橚似乎有些明白,老爷子这话好像并不是随心而欲骂出来的,而是意有所指。
“你呀,成不了大器,你就是命好,是咱揍出来的!”老爷子又哼了一声,瞥了下朱橚的鞋,“猪粪咋了?前五十年,你爹我见着猪粪,都得捡起来拿家去,这是好肥料!到你这,连味儿都受不了啦?这味你受不了,死人发臭的味你闻过没有!”
朱橚抬头,“是儿子无能,父皇息怒!”
“咱没怒,是气!”老爷子白他一眼,“今日给你找个俏活儿。”说着,一指山头上,“去,那把四五叉,把那边的粪堆翻咯。粪得晒透了,才是好肥。就好比人,里里外外都得硬实才能立得住!去!”
从开始到现在,朱橚就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也不敢再多说了,硬着头皮朝山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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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不住摇头,“这两步道让他走的,跟受风了似的!”
“您老消消气!”朴不成端着一碗水笑道,“五爷都让您骂迷糊了!”说着,笑道,“您也知道,五爷从小就这样,一挨骂就懵!”
“哼,所以咱说他成不了大事,让人骂几句都能懵,还能干啥?”老爷子喝口水,一抹嘴,“哎,你呀,你是没当过爹,你不知道当爹的难处!”
朴不成站在原地,脸上褶子抖抖,没说话。
“生儿子容易,养儿子也容易,可把他教养成人不容易呀!”老爷子叹气,“说起来,咱这个当爹的也是不咋地。生那么多儿子,就没有教好的!表面看,都他娘的一表人才,实际上都他娘的一肚子坏水!”
“您不能这么说,当初太子爷”
“他也不是咱教的,他那是天生的!”老爷子叹口气,“咱也不会教儿子啊!真不会!”
说着,他看着朱橚的背影,“穷的时候寻思给他们一口饭,养活他们长大给他们娶妻生子。当了皇帝寻思着,给他们一份万年的富贵,子子孙孙!”
“咱总是想,咱辈子的苦决不能让他们吃半点,却忘了有时候人呀,就是要吃苦受难,才能真正成人!”
“他们要啥咱给啥,可正应了那句老话,爱子如杀子。一个个的,明明不是那块材料,非心比天高!”
朴不成听着老爷子的唏嘘,劝道,“皇爷,您教的已经很好了!”
“你懂个屁,你都没当过爹!”老爷子说着,忽然扫了一眼,然后眯着眼睛大小,“咱跟你说当爹,那不等于对牛弹琴做媚眼给瞎子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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