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冷然从苏杉脸上扫过,怔怔的盯着凝霜大殿内外看了许久,才缓缓言道:“我付八两来到玄冥派并无要事,只不过想最后见苏道友一面,若是今日不来,只怕日后就见不着了!可叹苏道友也是天纵英才,修炼区区数千年,已是有着长生第四重的修为,放在万古之前这等资质也难寻一个,却命不久矣……”
言语之时,付八两神色悲切无比,仿若苏杉果真就性命危在旦夕。
“付老头!我赵澈敬你是前辈修士,这才带来凝霜大殿,师尊也已贵宾之礼招待你,可你若是再胡言乱语,休怪我翻脸无情!”
赵澈勃然大怒,手中长刀已是挥出,遥遥指着付八两。
先前付八两在东溟大海岸边对他说三道四,赵澈虽心中不满,却也能忍受。可如今付八两来到玄冥派,却与苏杉说些命不久矣之类的话语,这让赵澈如何按耐得住,当下若不是苏杉轻轻一挥手,喝止了他,只怕赵澈刀锋已是站落到付八两头顶之上。
“道友何出此言?”
苏杉却轻轻啜了一口杯中酒水,遥望苍穹之上,心底蓦然间泛起诸多念想。
“今日付八两来此,只为给苏道友献策而来。”
付八两眼中精光爆闪,猛然间长身而起,周身猥琐的气质一扫而空,垂首躬身站在苏杉面前,拱手道:“若苏道友肯听我一言,付八两愿意鞍前马后,助苏道友一成大业,造就万古功勋!而今献策之前,只想问苏道友一句,不知苏道友此生志向,是修成不朽直达神魔,亦或是达到不朽之上,与上古神魔并肩,亦或是志向更在其上?”
一言至此,苏杉忽地心底咯噔一跳。
衣袖一挥打出漫天银光,将整座凝霜大殿罩住。
其后才朝付八两问道:“不知道友此生,志向如何?”
“我付八两此生,只作三件事!”
付八两双手负在背后,他本身形极为消瘦,此刻不再佝偻着身躯,浑身衣衫虽依旧有许多油污,却更显一分此人超凡脱俗宛若远离浊世的气质,尤其是那一双眼中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清明光辉,让赵澈见了都由不得心头震惊,只听得付八两伸出三个手指,缓缓言道:“其一,逆神。其二,逆天。其三,逆道……付八两不知苏道友志向如何,可却明白苏道友至少有一个志向与我付八两相同!”
三个手指在身前一挥,付八两指着凝霜大殿银光之外,依旧矗立于空中与神宵真人对峙的百战化血天魔,霍然言道:“苏道友先前虽收服百战化血天魔,可此魔却另有谋算,道友门下弟子赵澈早已是中了此魔算计!若非今日老夫适逢其会,在东溟大海边上遇到了他,只怕苏道友难逃一劫!”好一番眼力!
付八两竟是能够看出,赵澈身上有着一如上古大魔胸中魔气。而今付八两虽没有算到赵澈是身具魔种,却只凭着赵澈眼神变化之时,瞳孔深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色光芒;以及今日来到玄冥派中,见百战化血天魔与神宵真人当空对峙,此人已然算到了必当是百战化血天魔算计了赵澈!
“苏道友若要解赵澈身上那番算计,必当先要解决百战化血天魔!”
付八两道:“百战化血天魔身为上古神魔,在万古之前喜独来独往,虽没有几个至交好友,可道友切莫忘记了,此魔本心便向往自由,又怎能甘居道友麾下听候道友差遣?当初不杀百战化血天魔,已然是留下了今日的祸根……老夫若不将赵澈带到玄冥派中,等他孤身一人前去天外仙宗,必当被天外仙宗修士困住。一旦赵澈被困在天外仙宗中,苏道友难道不回去救他么,只需苏道友去了天外仙宗,其后未必能够回来,须知这已千年间,轩煌大厦已是出现了诸多变化!”
苏杉问道:“还请道友告知有何变化?”
“我付八两平日里也只在通天岛上,并未与旁人接触多少,只凭着推演的卦象,以及通天门弟子一些言语,推算出当年拜在苏道友手中的神魔,这一千年间虽没有出现在玄黄大世界中,只是神魔贼心不死,又怎会善罢甘休?千年时间已经足够让神魔好好谋划一番,当年有海外三派中广寒宫愿意跟随在天地人三魔身后……而天下修士,对于苏道友与天外仙宗之间的恩怨已是人尽皆知,天外仙宗若是凭着自身实力,又怎会是玄冥派的对手,迟早会被赵澈灭掉!正所谓穷则变,变则通,天外仙宗若不作出变化,不久之后定然覆灭,可前段时日天外仙宗居然也派取薛离真人等人,来玄冥派蛊惑华夏族人,若非是有恃无恐,又怎能作出这等会激怒你玄冥派的事情来?”
付八两轻轻捏拿着胡须,指着远处高空,徐徐言道:“故而老夫得知,不论道友志向如何,只需与老夫一样有逆神之志,便可容老夫为你设谋!”
“我的志向么……”
口中沉吟一声,苏杉更是想起上古神魔在玄黄大世界中构建出诸多凡人,是只为了掠夺众生死后释放而出的精气。而先天神族虽是隐藏在银核深处,可是当高焱要诛杀苏杉之时,虽先天神族与娲皇早有约定在先,可竟然也用地球之上诸多华夏族人的性命来威胁苏杉。
此时此刻,故而一道念想,泛起在苏杉心头,顿即只在心中沉吟道:“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凌驾于我族人之上的诸天神魔,都烟消云散!”
不过这些话语却只在苏杉心底出现,并没有与付八两去说而已,只缓缓口中言道:“我心中所想,唯有大道!此生如若不死,就必定要去通天大道之上,走至通天大道终端,看看所谓的三千大道,大道终端,到底是何物!”
“哈哈哈哈……好!”
付八两勃然大笑,盯着苏杉看了半响,慨然言道:“果真是我辈同道中人,你若要求大道,必当逆神,逆天!可大道自宇宙出现以来,就横在时空当中,亘古不灭,亘古不变。你若要想求大道,大道怎会轻易给你,哈哈哈哈哈……”
狂笑一阵,付八两猛然间朝苏杉深深一拜,道:“付八两拜见主公,愿与主公一起,纵横天下!”
可是苏杉却并不肯轻易信他,先前付八两在苏杉心中,只是一个猥琐至极的上古修士而已,如今却口称他为主公,猛然间似是第一次认识付八两,又怎会肯轻易相信他?即便是一声主公,苏杉也心底没有认可付八两,毕竟百战化血天魔整整叫了他一千年的尊主,其后都会背叛他。当初百战化血天魔一点真灵都在苏杉手中,都能在暗地里对赵澈下手脚,而今付八两并无任何把柄在苏杉手中,又不像李半仙与苏杉那等关系,让他如何能够相信?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付八两拱手言道:“主公莫非不曾听过这句话语么,老夫与主公心中,都想着逆神,逆天,逆道,你我一起朝着这个目标一路向前,自然不会背道而驰,我又怎会做出对主公不利之事?”
此话却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