峙逸才出门没多远,向艾维道:“你去把那个青红找来,我想问点子事儿。”
峙逸回到书房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屋里灯火明亮,云凤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案几上摆着一盘羊乳糕,动都未动。
峙逸皱了皱眉,眼睛却离不开云凤。
为了方便,她把镣铐上的大串锁链都放在了桌上。头枕着手臂,一双粗糙的手摊平在桌上,细细的手腕上斑斑驳驳都是被镣铐磨出来的血痂和淤青。
峙逸想着青红交代的那些话,不由有些心软了。不由感叹,她虽在外被称作恶妇,却连小丫鬟都可以这般随便欺辱她。这三年也不知她过的什么日子。
他执起云凤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小小的软软的,却生出许多薄茧,这样一双平凡普通的小手,却能绣出那般绚烂的艺术品,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想起一只脚踩在上面的样子,艾峙逸心里竟焰腾腾燃起一股杀意。
随即自己却也被吓了一跳,他居然为这个女人对一个弱女子起了杀念。
为这等极小的委屈,他居然愿意为她去杀人,艾峙逸一时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意识到自己的失常,艾峙逸慌张的丢开了这只手。
云凤感觉到有人抚摸她的手,温柔的,轻轻的,暖暖的,像母亲。却突然丢开了她的手。
“当”的一声,手背和镣铐相撞,她痛醒了。
睁眼,就看到艾峙逸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双眼冷冷清清的看着她。
“回来了?我去备水。”云凤迷迷糊糊的站起来,发髻有些松散。
这种娇憨,让峙逸心动:“你别走,我有话问你。”
“……”
“你那天在塘边,为什么要出手打人?”峙逸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云凤却觉得他同往日有些不大一样,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同。
她初醒,声音低低的:“她欺负我,我还不兴还手啊。”
“那么多人欺负你,为什么你只出手打她?”
“……”
“因为她提到了你的过去,阮家,阮俊诚的事?”
“……”
“周云凤,我也想问你,当年阮家一百多口都死绝了,为什么你能独活下来?”
云凤背对着艾峙逸,一直不说话。
良久,艾峙逸等不得,自己走过去,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
那一张脸上,满满的满满的都是泪水。
他从未看过这样脆弱的云凤,有些心疼,情不自禁的搂她入怀,轻声安慰:“好了,不要难过了,我不问便是了。”
云凤伏在他怀中,听着这软声细语,感受这温柔怀抱,却全然不为所动,整个人木木的,任由峙逸抱着。
峙逸在心中哀求:如若她稍稍对自己示弱,如若她肯稍稍伸出手将他抱住,他愿意不再追究所有的一切,只唯恐让她过得不够好。
她腕上的镣铐咯得他生疼。他却满不在乎,不在乎。
云凤感受着这男人的胸膛,以及这这胸腔中溢出的汩汩深情,她觉得更冷了。
她本在寒冷暗夜游走,他却要强行施与她温暖。
而她也深知,这温暖本就属于另一个人。
她本已经冷得麻木,又岂会抱狼取暖?
云凤对现在的自己简直厌弃至极,如果当初没有被救活,而是和阿诚一起死了,该有多好啊……
她知道峙逸的性子,拒绝只会让他更想得到,如果他要,那就拿去吧。厌倦了,他自然会抛开。
云凤握紧了拳头,木人一般任着峙逸抱着。
云凤的反应峙逸全部感受得到,他却屈辱的选择忽略,他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将云凤抱住,他已经忍了很久很久,再也等不得的将她紧紧抱住。
她的心比雪山还要冰冷,他试过去温暖,她却选择欺骗;他试过去无视,她却在他心中阴魂不散。
那么不管了,起码她的人在他手里,得不到心,身子却也是自己的,虽然明明知道这样只会让她更恨自己。峙逸却抑制不住的想要抱她。
抑制不住……
“少爷,兰璇奶奶问您……”煞风景的声音传来,艾维一进屋就呆住了。
艾峙逸一脸痴迷的紧紧抱着云凤,云凤却没有半分陶醉,布满泪痕的脸上,一双眼麻木的注视着门口。
艾维吓了一跳,赶紧掐了话头转身就跑。却还是没来得及。
“滚出去!”一个茶盅伴着艾峙逸的怒声被甩出来,正砸在他腿上,茶水虽冷了,但到底还是很疼的。
艾维也顾不得那么多,低着头帮他们把门关好,擦擦一脑门子汗。
回想起刚刚偷瞟到的艾峙逸那血红双目,以及那似被人窥见了最令自己无法面对的羞辱秘密的痛苦表情,艾维忍不住有些担忧。
少爷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啊,啊啊啊啊啊
不许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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