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百道目光的注视下,一道白影自夜幕中一闪而过,定目一看,那人已是平静地立在了城门之上,眉目平常地俯视着众人,但看他的穿着,赫然白袍加身,黑扇执手,好不雅致。
避少宗主?
渊儿抬头疑惑地看着站在城门上的那白袍修士,但看此人模样,倒也好生诧异,这人明明是男子身,却生得女子都羡慕不来的美貌,书生秀气,端庄孤冷,从某个角度上来说确实也‘美丽’之极。
避灵之似乎早就习惯了周围的目光,平撇开了目光,凭空而坐,手中灵光一闪,一捧巨大的古琴便放在了他的腿上,没有与众人交谈,也没有任何准备,青葱白净的手已是抚上了琴上之弦,叮咚几声便弹了起来...
“咚~”
夜风之下,一阵足以与弦石壁之乐相媲美的琴声缓缓飘起,不带丝毫征兆的,浅浅地钻入人们的心...
琴音琉璃断复连,琴响咚咚唱不绝,琴弦震颤遮人眼,琴律缕缕邀九天...
今夜的弦石壁的音乐,有此琴音相伴,又有了新的色彩...
“早就听说避宗主每逢千年会来来此拨弦与弦石壁之声和曲,今年竟有变化了,他竟让他的儿子避灵之替代他,早闻避家公子才貌双全,资质超人,看来今日有耳福了,啧啧,这样的琴艺境界,像我是学不来的。”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
听着耳边的琴音,渊儿默默闭上了眼睛,往后靠在了弦石壁上,两只手背在身后,像足了一个停下来欣赏乐曲的凡人...
“真好听。”
紫澜笑道。
“嗯,不过,好听是好听,但我感觉这琴律配上弦石壁的音乐后变得有些奇怪,感觉哪儿有点问题却说不出来。”
月茹说到最后,月茹不由自言自语了一句。
“弦石壁所奏之乐,听在人心是‘自然’之美,而上面那道友所奏之乐,是‘华丽’之美,两曲本就不搭,强行糅合在一起,只能听出音律之好,却听不出境界之高,月茹所喜欢的,跟我一样,是‘自然’,所以才会觉得奇怪。”
渊儿回答了月茹,眼睛仍保持微闭的状态,比任何人都要仔细地去捕捉音律每一拍的变化,整个人安静之极,就连呼吸都放慢了,这种发乎于心止乎于神的秀气远要凌驾于上方弹琴的避灵之,若非众人的目光都被无形中散发高贵光芒的避灵之吸住了,渊儿恐怕要成为新的关注点...
唯美之物,唯有细读。
然而,渊儿的内心,在他从黑暗的角落中行出之前,是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
“对,青渊大哥,你把我想表达的说出来了,就是‘华丽’之美!高贵清冷如月,孤傲无情比冰,却拟雪华飞舞之美境,让人明起曲却忘其心,与这石壁之曲并不相搭,强行奏曲,两曲音律虽谐和,境界却紊乱,是一处败笔...”
“咚~~”
月茹声音虽小,败笔二字说完后的刹那,城门上却传来一阵异样的弦响,这一失误,完全将先前律动的美好淹没了,因为他是避宗主的儿子,所以容不得有错误。
城门上之声紧随这一声弦响戛然而止...
“他、他不会听到了吧!”
月茹捂着嘴,有些惊讶道。平时与青渊大哥在一起讲的都是发乎内心真心话,讲着讲着也就惯了,而且因为这次还是揭人短,所以她还特地放低了声音,没想到引起了这样的事情。
“.....”
在琴声断了的那一刻,渊儿也无声地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眼眸,倒也平静。
“哒...”
收回古琴,避灵之单脚跨空一跃,轻松自城墙上下了来,目光撇向了渊儿这边,慢步行了过来...
“糟了...青渊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月茹尴尬一笑。
“放心,不是因为你,琴响之所以断了,是他自己的原因。”
渊儿淡淡笑道。
“啊?不是因为我?”
月茹有些愣了。
“不是。”
渊儿认真答了句,说话间避灵之已是来到了眼前,渊儿便看着他...
“不知两位姑娘怎么称呼?”
避灵之看也不看渊儿,眉目带着几分孤冷又清高的傲气,冲二人抱拳道。
“额...”
紫澜与月茹对视了眼,眼中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奇怪。
“我叫墨紫澜。”
紫澜虽有些犹豫,但还是应了句。
“这...我、我叫毕月茹。”
月茹看了渊儿一眼,柳眉微皱道。
“二位姑娘的名字真如这月辉一般优美,如这弦石壁之音乐一般动人呵!”
避灵之呵呵笑道,眼中的那抹高傲方才已经定格在那儿了般,怎么也抹不去。
“过奖。”
二人皆是尴尬一笑,就连紫澜都听得浑身不自在,她虽然喜欢此人的琴声,却因这么两句对话忽地对这人好感全无,都不知道这家伙断弦下来问候自己和师姐是要干什么的。
“不知方才在下那与弦石壁之天籁合奏的半曲‘明月高’可合二位的胃口?”
避灵之眉目中带着几分自信,笑问道。
“好,挺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