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主宅门口的时候,元俏就感觉气氛不对,贺家哪一个苑落门口不是六七八个佣子候着,此时这里却是门厅冷落,不见一个人,安静地近乎诡异。
顾不得想太多,元俏就冲了进去。
还好有一丝的理智在,没有喊贺莫年的名字。
后面跟着的两个佣子,一见这情况,追都来不及。
蹿到里屋,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浑厚响亮的声音。
“莫坻,人一生不可能滴水不漏,年少时鲜衣怒马仗剑天涯,觅得佳人,自然快哉。只是…”
元俏生生地刹住了步子,只剩急促的心跳和喘息交错折磨。
“美人迟暮,柔情蜜意也终将淡去,待到那一日,回想今日的冲动,你不会后悔吗?”
元俏的嘴巴咬得死死的。
“元小姐,这里是老爷子的地方不可擅闯啊!”
一个佣子跑的快,蹿进来抓着元俏的胳膊,几分哀求,贺家向来注重礼数,这突兀的事情可怎么好?
半晌,整个世界都仿佛是安静的,元俏尴尬愧疚要死,还是给他丢人了。
“进来吧。”
是贺老爷子话了。
身侧的佣子吓坏了,余光不住的打量元钱,眼神闪躲,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元俏没工夫理会她,深吸一口气,迈进了里间。
贺莫年背对着他,盘膝而作,后背挺得笔直,他没有回头,只是抿了一口茶。
贺老爷子的目光饶有兴趣的在贺莫年的脸上停留半刻,才看元俏,“来了,坐吧。”
“老爷子好,谢谢。”
元俏诚惶诚恐的应下,表面淡定的很。
“莫坻,你先出去,我和这丫头说说话。”
贺莫年想都没有想一下,起身,鞠躬,转身看着元俏稍显狼狈的样子,重墨不见底的眼里,透出点点温暖。
擦肩而过,他没有任何的停留,只是在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语气狂妄。
“爷爷,希望这不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元俏从踏进茶室就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心底迸无限的勇气。
贺老爷子,眼神示意元俏坐下。
几分笑意倒是不显得假。
“小丫头,能让莫坻这么对我说话,你可是头一个啊。”
叹息宠爱,元俏这一刻突然觉得自从见面就觉得害怕严厉的贺老爷子,这一刻才泄露了一丝老人对晚辈的温情,竟觉得异常慈祥亲近。
元俏看着望向格陵窗外的老爷子,贺莫年的背影挺俊,步伐稳健,这样的他似乎能抗得起天与地。
收回视线,元俏主动给贺老爷子添了茶。
垂手,安静地坐在边上。
“爷爷,只是礼貌性的称呼,也应该叫您一声爷爷。”
元俏,抬眼对上老爷子意味不明的眼,极为真诚。
“煮茶,是门艺术,对于爱茶的人来说,不懂茶道的人,那是牛饮,也可说是浪费。这世上谁都能饮一杯,能品的却不多。”
贺老爷子没有作声,只是明显不像之前那么冷淡,视线落在面前的茶盏里,须臾,端了起来。
“茶道,没有门槛,只要是想学的人都可容纳,没有谁去计较盘问这背后的目的,恰巧,爷爷,我心向往之。”
老爷子的目光隔着杯盏的边缘看过来,硬朔风朗的气韵里,因为心头快意,眼里也染上了类似于高兴的情绪。
元俏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只是手心的汗涔涔的难受。
“士虽不能及,心向往之。不错!”
贺莫年爷子,放下茶杯,频频点头,说了一个不错,元俏颇为意外,之余还有一丝庆幸。
只是,紧绷的神经一点都不敢松懈。
“既然,说起茶道,老头子我就不免多说几句,要说品茶,大境界,讲究三点最好的引子,表示活水清泉,再者配以精挑细选的茶叶,最后一道看得就是煮茶人的功夫了。”
元俏认真的听,心下揣摩。
突然老爷子的话锋一转,“莫坻,是贺家后生里我最中意的孩子,他就是最上品的茶,你说我怎能不慎重在这一道水上。”
女人如水。
元俏眼皮咯噔一跳。
嘴皮几次磕碰,最后都没有出声。
老爷子审夺了一番元俏的神色,幽幽道来,颇有几分世事沧桑的感觉。
“当年贺州钟情秦州明家的幺女,遗世明珠可谓风劲一时,对于伴侣这些事情,我从来是不干涉的,贺家长老那边也多不太关注。只是,明珠是个傲性子的,她当年一心扑在自己的梦想上,对于贺家的所有概不关心,贺州为了追随她,不顾家主最重要的考核期,毅然决然的陪她游学国外。”
说到这里,贺老爷子似乎不太想回忆过去的那段事情,触及往事,眼里多了些破碎的j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