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风冷冷的看着屋顶的破洞,直至他确定殷慕骨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噗,
这口恶血凌子风一直死死的压制着,刚刚殷慕骨的哪一掌,将他震得内劲紊乱,气血翻腾,如果不是殷慕骨当时心绪不宁,足以在化气散作之前将他击毙。
只能怨这老家伙太过谨慎,自己又强装镇定的样子,自己才蒙过了他,不过此时想必花气散已经作,即便他此时醒悟过来,没有几个时辰的恢复,绝对不敢杀回来。
凌子风调整了一下气息,所受的伤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任雨衣跑了过来,递给他几粒药丸,又替他敷上金疮药。
“外伤没什么大碍,你刚才被他打了一掌,身体有没有感到不对劲的地方。”任雨衣皱着眉头,一边敷药一边问道。
“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内伤,这几天恐怕是动不了手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那个老家伙心思缜密,虽然一时蒙在鼓里,随时都有可能反应过来。”凌子风眼角瞟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感动,也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吧,虽然对任逍遥,那段仇恨还是难以放下,至少对任雨衣,他却恨不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有现,已经开始接受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了。
爹,爹,琴心大叫着摇着已经开始陷入昏迷的琴冬阳。
凌子风示意任雨衣扶他过去,此时琴冬阳又缓缓睁开了眼,看着他有些牵强的笑了一下:记住你的诺言,找到心儿她娘,若有可能,请替我照顾好心儿,作为回报,我赠予你此块玉佩,若有一天你有需要,可凭此玉佩,让九幽宫为你办一件事。
凌子风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琴冬阳手中的菱形双鱼玉佩。看着琴冬阳脸色忽然变得有些红润,默默的摇摇头,这是人死亡前,浑身精气神脱离躯体前的回光返照。
“心儿,对不起,爹…要走了!”琴冬阳伸出手,慈爱的抚摸了着琴心的布满泪痕的脸颊,眼中满含不舍,直至走到生命的尽头,才无力的垂了下去。
“爹…”
琴心抱着爹爹的尸体,哭得声嘶力竭,那肝肠寸断的声音,让人不禁凄然泪下。
“曾几何时,凌家也是在这样一场突变之中,子散亲离,百年传承轰然倒塌,也只剩自己孤身一人浪荡江湖!”凌梦然紧紧的闭上双眼,不忍在看下去,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身躯不停的颤抖,竭力的克制着心中那股难忘的悲意。
凄然的哭声响彻在琴府中,一代豪杰,百年世家,转眼之间毁于一旦。凌子风只是默默的看着,还能哭出来的感觉,有时候真的挺好。
如今的凌子风,早已经忘记了哭是什么样子。他的眼泪,在那个十多年前的寒冬之夜,已经彻底离他远去。此后的他,只为了心中的仇恨而活,再也不会流泪。
琴府后山,一片茂密的小树林下,一堆黄土,一座新坟埋旧人。白幡飘荡,纸钱飞扬,还有那经久不息,凄然的哭泣声。墓碑之上,铭刻着血红大字:先父琴冬阳大人之墓,不孝女琴心泣立。
凌子风叹了口气,无论是英雄豪杰,或是江山之主,乞儿百姓,最终都不过是一杯黄土,几盏清烛,两块碑石。
心中无比憋屈,原来一直都是自己错了,没有人能真的主宰自己的命运,于是愤然拔剑,不故身上的内伤,以剑代笔,凝气挥毫:一生至善为人杰,天道难测是人心。恨海难平入幽冥,唯愿苍天可泣血。
森寒的剑意蕴含在墓碑上,铁画银钩,莫名难测。那是对苍天不满,恨世道不公的极致怨念。
凌子风刻完祭文,血剑归鞘,脑海才清醒了一些,似乎自己又被血神剑中的残魂影响了意志,深吸了口气说道:“琴姑娘,还请节哀,这里不是久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