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耽延想着要去寻来阿满婆问话,风灵却要回安平坊,追回昨日送出去的书信,重新修书,告知江南道的阿爹阿母这桩突如其来,私自结下的婚事,求乞爷娘宽宥。
且说风灵回到安平坊,召来了佛奴来说此事。
待她说完,静等着佛奴一贯的大惊失色,脑中几乎已想好了他下一息将脱口而出那句:“这怎能如此草率,断然不成。”
然佛奴只是定定地望着她,平静道:“早该如此。”
风灵颇为意外,多年默契,佛奴自是懂得她的心思,事已至此,他也知晓于她而言,惟这一步,方是最好的了。
不必风灵吩咐,佛奴起身便往外走:“我去追回书信,大约还在驿站未走。”
转过三两日,正是腊月小年,要打酒祭灶的日子。往年因有康达智在,打酒自去他家酒肆闹腾一番,今岁竟是凄凄清清,风灵懒怠打酒,祭灶也全靠了佛奴在准备。
正在这一日里,将将拜过灶王,便有官媒娘子临门。此时风灵尚未及置备好青衣连裳的嫁衣,连得一双青色袜履都不曾备得。
官媒娘子一脸无奈地出现在安平坊顾宅门前,身后只带了一名随从。顾宅上下惊得半晌合不拢口。门房起先还当是贺鲁遣来的,拒不开门。
直至官媒娘子命那随从在大门前高喊:“延都尉遣来下聘的,请顾娘子快些开门。”众人这才忙忙地开了门,请进官媒。
风灵一身家常的素面襦裙便从内院出来了,官媒娘子将她端详了几眼,目光最终落在她的衣裙上,这身妆扮,倒教官媒人疑惑,仿若这桩婚事同她无关似的。
衣裳虽是素淡了些,礼数却是周到的。风灵将官媒的二人迎入屋中,立时有小婢奉了茶汤热浆来,并才刚供了灶王的胶牙饧,也端了一盘来。
那随从将庚帖、纳吉书等物置于案上,官媒娘子指向那些道:“都尉吩咐,时日紧迫,咱们来不及将那六礼一一过一回,今日原是个吉日,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五礼便一并过了。”
说话间,随从另捧了个木盒出来,在风灵眼皮子底下打开。
风灵转目瞧去,只见木盒子里头套叠了三层,青色的嫁衣端端正正地躺在里头,深衣连裳,只一眼,风灵便瞧出衣料做工考究,用的是最上乘的彩锦。下面两层里头,钗环华胜,耳臂环,一应头面俱全,华贵热闹,却不免落了俗,再一层,连得新妇遮面的罗扇也备下了。
官媒娘子的目光在风灵微微吃惊的脸上转了转,笑道:“都尉吩咐,时日紧迫,咱们这六礼若是做全了,只怕耽误事,故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便在今日一并做了。都尉手面儿大,命老身挑了顶好的嫁奁,说是暂先充作纳征礼,往后回去禀告爷娘时,再添补上旁的纳征。这几样,娘子先来过过眼,可还称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