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叫他先不要着急,然后望着城下道:“刘邦村夫!你一个小小的亭长,为何勾结韩贼造反?”沛公答道:“韩王是我们怀王的结义兄弟,现在举兵反秦,我特来助他一臂之力!”羌原道:“智者不跟莽汉斗!我劝你早早投降,否则没有好下场!”沛公怒道:“快把你的狗头献上,休要啰嗦!”何禺怒不可遏,大声向郡守请战。郡守坚决不让出战。何禺非常不解。任凭楚、韩的军士如何辱骂挑衅,郡守羌原就是不出战。沛公见秦军不出战,就在城北广阔平地上扎下了营盘,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军营,营中那些激昂沉重的号角声伴随着萧萧的马鸣声一直传到很远的地方。
当晚,韩王的大帐里灯火通明,气氛融洽,大家就聚在一起商议事情。张子房语出惊人地道:“阳翟是座大都市,新修的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想要强攻是不行的,我认为应该智取。”沛公就问如何智取。张子房道:“羌原这个人虽然善于谋划,可胆子小得很。他现在不出来,就是等我军松懈之时再出其不意地杀出来。这种方法虽然合乎用兵之道,可他还是想得不周全啊!我想将计就计,让羌原一败涂地。不过还想把这个功劳让给樊将军,不知道你敢不敢再打一仗?”樊哙笑道:“我本是个屠狗杀猪的,现在杀秦军就如同宰杀猪狗,没什么不敢?”子房见樊哙豪言壮语,就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城下挑战,羌原一定不敢出来。不过你得坚持三天,三天后,敌人一定会有躁动,你便……”樊哙听了张子房的吩咐,就笑哈哈地道:“还是先生高明,我得跟您好好学啊!”樊哙走后,子房先生叫大家也都做好准备。
樊哙接受了子房先生的计谋,就来到城下挑战。可是正如先生所言,羌原根本不敢出战。任凭樊哙如何辱骂叫阵,但都无济于事。就这样过了三天,秦军仍然无动于衷。可是这几天的挑衅和怒骂却激怒了一个人,他就是左校尉何禺。此人见郡守不让出战,压根就想不通是什么原因。一日,他来到城头上观战,看见楚军太傲慢了,那些楚军简直是目空一切,樊哙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何禺一想到死去的战友孔灼,就气得浑身在发抖。到了晌午时分,楚军有的坐着,有的躺着,甚至还有呼呼大睡的。将领们也都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坪上休息,高声喧哗、唠嗑撂屁,简直好像是在自家的院子里,根本没把打仗当成一回事。这天黄昏时,樊哙又大声地要酒喝。何禺很是纳闷,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看。一会儿,果然看见楚军搬来了几大坛美酒,全部放在樊哙的面前,大家就各自斟满了尽情地享用。这让馋酒的秦军看见了,口水哗啦啦地直流。何禺更加恼怒了,心想这哪是在打仗,简直就是胡闹。
又过了半个时辰,樊哙就喝得酩酊大醉,于是一头栽倒在地上就睡着了,紧接着鼾声如雷。此时正值夏季五月,天气很热,没有一丝的凉风,那些远处的山林就更加神秘。何禺心想,现在即使有转悠的一些麋鹿、獐子和野兔,也都尽可能地找个地方凉快去了,可是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楚军却如此地悠闲自在。何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砍杀楚军,他想起郡守大人就怒不可遏,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替他的好友报仇。这时,忽然走过来一个人。何禺回头一看,原来正是郡守大人,就极不情愿地后退一步,表面上装作很有礼貌,可心里对郡守恨得咬牙切齿。只见郡守也是皱着双眉,他只是稳操胜算地望了一眼楚军,嘴上还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突然低声对何禺深沉地道:“跟我来!”
何禺就跟着羌原来到了议事大厅,这时所有的将领都到齐了,郡守就向他们安排了作战计划。何禺这才明白:郡守大人是个有心计的人,根本不是一个说打就冲的莽夫。大家得到了郡守的命令后,就立即分头准备去了。一会儿,三个城门的军士就集结完毕,唯独南城门没有留一兵一卒,这是因为南门距离楚军太远的缘故。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楚营里火把亮起,不过还是混乱一片,尤其是樊哙的跟前,将士们依然在喝酒猜拳,他们有倒立的、有打醉拳的、有跳楚舞的、还有从士兵身上挑木马的,玩得不亦乐乎,再加上一些昆虫的鸣叫,简直是热闹极了。突然阳翟城的西大门悄悄地被打开了,郡守悄无声息地率领着大队人马出了城;郡尉率领的一支兵马从东门杀了出来。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和郡守配合得天衣无缝,简直就是一对很好的搭档。这两路秦军出城后就从城池的两侧绕了一个大圈儿,径直向楚、韩联军的军营包抄了过来。何禺却悄无声息地出了北门,直接攻击樊哙的阵地,他一心想把樊哙劈成好几段,这就是兵法上说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郡守和郡尉两路军来到楚、韩的大营旁,个个口衔枚,马摘铃,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杀进了军营中,两人也想趁沛公和韩王熟睡时把头剁下来。可是当羌原兴致勃勃地冲进军营时,却不见一个人影。他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忽然一声金鼓震响,只见外围突然火把齐明,杀声四起,似有无数兵马杀到了。原来郦商、灌婴、周勃、纪信等数十员楚将从四周杀了过来,双方就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拼杀。
何禺冲进了樊哙的阵地,看见樊哙还在酒坛旁边大睡。便纵马向前,紧握长戟就是一戟刺下,心想这下把姓樊的捅了个大窟窿。可是因为用力过猛,一戟扎进了地面拔不出来,那个樊哙却轻飘飘地躺在那里纹丝不动。再仔细瞧时,躺着的哪里是樊哙,分明是穿着黑衣的一枚稻草人,周围横七竖八的也是假人。何禺愤怒地把假樊哙甩在了几丈远的地方,大吼道:“杀我朋友的仇人何在?快快出来决一死战!”突然身后一人暴喝道:“樊爷在此,你中了司徒先生的计啦!吃我一钺!”何禺还没有来得及掉转马头,就被樊哙劈过来的大钺砍中了,脑袋就被劈飞在几丈远的地方,咕噜噜地滚个不停。
三支秦军就分别被楚、韩联军分割包围起来厮杀。一个时辰过后,秦军都被杀死了。郡尉也死于乱军之中。郡守保护的人多,突围来到阳翟城下。城上一声梆子响,亮起了无数火把。只见两面大纛旗迎风飘扬,将士们在大旗下面簇拥着两个人,正是韩王和沛公。二人介胄在身,服装鲜明,风度不凡。萧何、郦食其、陆贾、张苍、夏侯婴都在沛公身后;子房先生、华无害、公孙子、萧京、丁义、元顷等han国将士也站在韩王的身后。韩王大笑道:“郡守大人,没想到吧?你出城后我们就从南门攻了进来啊,哈哈哈!”韩王就劝他投降。羌原却理直气壮道:“凤凰怎能和山鸡为伍?”话音刚落,沛公身后的夏侯婴张弓搭箭,一箭射去。羌原应弦落马,秦军落荒而逃。
城外杀到天亮,楚、韩联军大胜而回。沛公就下令在城外扎营,任何人不得扰民。han国军民兴高采烈,都热烈地拥护沛公。韩王就在府堂的大厅上摆下了丰盛的酒宴,款待沛公及楚军将士,城中一片欢腾。
次日一早,张良又派人清扫了一间旧时的宫殿,将里面装饰得焕然一新,又在室内焚烧椒、兰,装点鲜花,陈设古玩。一时间,瑞气满殿,香雾侵室,沁香扑鼻,真个是雕窗画屏临白日,绣幕软帐引熏风。han国和楚国的将士就正式拥戴韩王成登上了王位,从此韩王定都阳翟。按照han国的古制,韩王就封子房先生为司徒,执掌国政,纵览全局。华无害、丁义、元顷等人为将军。六国中最后一个诸侯国——han国正式成立。随后,沛公又派将领们帮助韩王收复了附近的几座县城,颍川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