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如何了?”韩诺对着一个竹筒朝下喊了一句,转而将耳朵附在竹筒附近。
“韩兄弟,我们带下来的工具都无法凿破这岩层!”竹筒那边传出声音来。周都官兴奋地凑了过来,“韩仙师,此筒可传声?”
“最多二十丈,再远便听不清了。不过可以架设数节,让人在中间传话。”韩诺答到。“谢小河!”他朝旁边一名矿工喊到。
“仙师请吩咐。”那矿工赶紧跑了过来。
“将水龙锯给他们送下去。”韩诺命令到。只见谢小河叫了两个矿工,将一个大木箱搬了出来,木箱里是一台奇怪的机械,由一个可以手摇的轮驱动一块锋利的锯片,而一根细铁管后方连着一个水桶,细铁管的前端出口则对着那锯片。
谢小河当着众人的面演示了一下这水龙锯的用法,只要一人摇动那轮,锯片就会飞快的转动起来,而那细铁管也会从水桶里汲出水来浇在锯片上。而锯片的轴则由一根杠杆控制着,可以用力往下压。
周都官见此,也忍不住的上手试了一下,结果竟很轻松地在地面钜出一道口子来。“此物确非法器,只是一般的机巧。”周都官记了一笔,“此机巧设计巧夺天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操之亦可裂石断金。”他又在册子上补了一句。
其他宗门的长老们见此,也纷纷围上来检查了一遍,确实只是一件凡物,便放谢小河将水龙锯通过提篮送到了井下。
过了半个时辰,井轱辘上的铃铛响了两响,谢小河立刻叫人将提篮绞了上来。只见提篮正中央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块花纹奇特的矿石。谢小河将矿石用水冲洗干净,捧到韩诺面前。
韩诺接过矿石一看,便认出了这矿石来,“云丝金?”韩诺咬着下嘴唇一脸茫然的看着矿石。而听他说出这矿石的名字,各宗门长老也都暗自松了口气。
“某年某月某日,天云门在故软玉矿场开采出云丝金矿一座,见证人……”周都官叫人抱来一本厚厚的图册,将矿石与图册上描述的云丝金对比了半天之后,提笔在册子上记录起来。
接下来的流程便很顺利了,各宗门的长老作为见证人,共同在周都官的督审册上签字画押。然后周都官给了韩诺一张已签署好的矿场令,将云丝金三个字填在了空白处。而督审册便由周都官保管,带回朝中上报封存。
原来,虽然各宗门都有自家的矿场,但任何一家都不希望别家再增新的矿场。毕竟一座矿场就意味着更多的资源,有了更多的资源,便会有更多的强者。
所以当天云门申报新矿之时,其他宗门都十分担忧,尤其是那新矿的矿藏品类还未确定,其蕴藏的未知数便大了许多。
于是就出现了督审团刚来时的一幕,众宗门长老都想要为难韩诺,阻止新矿的开发。而眼见韩诺抬出了许多奇异的工具,让那些凡人矿工一步一步采出了新矿,见到新矿石的瞬间,所有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不过好在云丝金此矿,虽是一种罕见的矿石,但因提炼难度复杂,且用途生僻,所以令在场的其他宗门都大松了一口气。但这个消息,对于天云门来说,却有些残忍了。
送走督审团以后,韩诺将那块云丝金和矿场令包好,和卓克等人交代了一遍,就亲自回宗门报告去了。
一日后,四位元婴长老在宗门大殿三楼接见了韩诺,因为听说新矿是云丝金,所以二长老叶铭嵩便不来了。
“弟子拜见诸位老祖。”韩诺恭敬地捧着云丝金矿石和矿场令。戚雪长老一招手,便将两件物品掠到手中。“此事,倒也圆满。”戚长老点了点头。
“此等鸡肋矿石,怎么能叫圆满?”郝长老瞥了一眼那矿石,不太满意。
“正是因为此矿鸡肋,所以其他宗门才不至于眼红。要知道当年拿到软玉矿场的开采权时,若不是因为何师兄自创的功法令宗门多出许多金丹修士来,恐怕天云门早就没落了。”邓长老这次倒是附和了戚长老。
“瞎操心。”那看着最年轻的云逸飞长老起身便离开了。
“韩诺,你对此有何看法?”邓长老从戚长老手中接过矿石,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将其扔给了韩诺。
韩诺双手接过矿石,将其攥在手中,这一路过来,他已经观察过此物数次了。“请诸位老祖给弟子一些时日,我先炼化一些矿石做做研究,应该可以找到此物的用处的。”
“炼化?”戚长老吃吃的笑了几声,韩诺知道其是笑自己没有见识,毕竟图册中介绍此物的炼化手段是用金丹修士的丹火进行烧炼。这也是为什么云丝金被称作鸡肋的原因,哪个金丹修士会如此无聊呢?
不过最后各位长老还是同意了韩诺的意见,让他在有余力的情况下组织开采云丝金。甚至他们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权力,便是将整个矿工队的处置权给了他,而韩诺则需要保证那些矿工们绝不会泄露矿场的任何秘密。
离开宗门前,韩诺又去拜访了师父柳长老。柳长老见他到来,并未十分惊讶,似乎还专门准备好酒食等着他。
“师尊,可否让我看看你的丹火?”韩诺没理会柳长老递来的酒杯,反倒是将云丝金摆在了柳长老面前。
柳长老看了看韩诺递来的矿石,一脸不耐的将其扔掉,“别拿这玩意儿来恶心我。”
“为何?”韩诺跑去将矿石捡了回来。
“你好意思问为何?你以为我是用什么修补你那套法器的?炼化那几根丝线用了我一年。”柳长老没好气的将自己的丹火放了一些出来,是一团金白色的耀眼火焰。
韩诺看了那火焰一眼,心中便有了眉目。“徒儿四次三番给师尊添麻烦,实在罪过。这里有些凡俗之物,还请师尊笑纳。”韩诺恭敬地将一个储物袋摆在柳长老面前。
柳长老没好气的将那储物袋摄入手中,用神识扫了一下,脸色立刻由怒转喜。“你倒是知我心意。不过,我在此等你不是为了这点小物的。”
“师尊有何事,但凭吩咐。”
“我想问你,写那‘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的文人,后来怎样了?”柳长老自斟了一杯酒,将酒杯握在手中晃了一晃。
“写下这诗后没多久便移情别恋了,毕竟有这等才情的男子,总是很招女子待见的。”韩诺很直接地答到。
“呸!”柳长老一听到这个答案,将杯中酒撒入身旁的炉火中,顿时没了饮用的欲望。“真是如此结局?”
“我猜当年那林天宸定是跟师尊说过想将洞府建在云海中那石峰之上。”韩诺没回答柳长老的话。
“有之。”柳长老笑了笑。
“所以你才带我游云海,并暗示我在上面筑洞府。”韩诺低着眼看着柳长老手中的酒杯,提起酒壶替其斟满。“曾经沧海难为水,此句可作两解。一解是‘因为经历过沧海,其它的水便都入不了眼’,另一解是‘曾经历过的沧海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柳长老似乎有些愠怒。
“我也经历过试炼,那场试炼去了一百一十七人,返回十九人。那软玉矿场至今无人收的白骨堆了数十丈高。师尊为何踏上仙途,可只是为了延这数百年寿命在此借酒消愁?”韩诺站起身便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