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行军路上,呼延庚就防的有金兵突袭,做过了准备。先,各兵种行军次序,按的就是车阵行军式;随军重车皆在两翼、前锋。凡事预则立,如今布置起来,很方便、很快。
前队驻扎,重车提前;川流不息的士卒,老兵们行若无事,新卒们面带彷徨,在军官们的压制、喝斥下,姑且还算有条不紊。
一团的战斧旗,二团的钩镰枪旗,六团的铁盾旗次第升了起来。士卒们布阵的人流中,呼延庚打马上了高地,观望左右地形。
下午的阳光,很炙热;正前方是轻盔轻甲的金兵骑兵;身后左右是一望无际的红旗、红袍。人、马踩踏出的烟尘,漫天飞舞,呛入鼻中,呼延庚忍不住咳嗽几声。
南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河,便是南易水,阳光把它晒成了一条晃眼的白带子;西边十里外的雄州,巍峨高耸。在北面非常远的地方,白沟河在那里忽隐忽现。
河水和城池之间,是一处大致开阔的地带,河边有点草丛,依次向左,略微几丛灌木,偶尔有点丘陵,夹杂了数间破败的农舍,本为田地的位置,早成了废弃的荒野。
“背嵬军。”呼延庚大喝,高宠不在身边,现在带领背嵬军骑兵的是郝思文。
郝思文双手送上背嵬军的大旗:这是一面方形的红旗,旗上一把战斧和一把钩镰枪交叉叠放。。丈余长的背嵬军旗杆,握在呼延庚的手中。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举旗、叫过郝思文,两人驰马奔下,他高喝:“红巾的勇士们!”
骑兵们望旗而聚,呼延庚奔驰他们的阵前,鼓足力气,扬声大呼,他道:“我堂堂中华,历朝历代,过阴山,飞瀚海,马踏匈奴,驱驰突厥,我大宋礼仪之邦,却蒙受塞北宵小轻侮。
“尔等随吾自太原奋起,历代英灵庇佑,护汾州,救隆德,守孟津,镇汴梁,复河间,控太行,夺雁门,救赵州,大小十数战,所向无敌。
“今日,索虏虽众,却多是旧辽降兵,契丹女真、渤海奚部,胜不相让,败不相救。他们的勇气,怎能与我们相比?此正大丈夫报仇雪恨、建功立业的机会!儿郎们,随吾来。”
五百铁骑,三百轻骑,追随在战斧钩镰旗和呼字帅旗之后,滚滚如龙,杀气凛然,气冲云霄,绕过布阵的步卒,穿插向阵地的左翼。八百骑兵人虽不多,却足以扰动敌军的阵形。
气势如虹的骑兵,掠阵而过。呼延庚举旗疾驰的英姿,令所有的士卒,尽皆神驰。
施恩站在队列之中,心神激荡。他以与武松亲厚的关系,担任什长,累次作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随着军队不断扩编,施恩现在是押正。而且在前几个月的背嵬军培训后,被授予了锐士。
他是长枪手,按命令调在前阵。直到呼延庚远去,他才收回视线。在他的面前,车阵大致已经布好。车阵后是花装的长枪手和旁牌手。现在步兵们都把兵器放在地上,而人人执弓弩。
他的二十四名部属中,大多经历过战阵,杀过人的有三个。习惯了杀伐,他们又坚信呼延庚战无不胜的功绩,所以,虽然面对的是一场非预期的遭遇战,并不十分的紧张。
前边交战的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施恩翘起脚,手搭凉棚,远远望去。鲁智深的三团也扎成了车阵,围住车阵的索虏,层层叠叠,即使没有三团兵力的十倍,也有五倍。
索虏锋锐的旗帜,深入阵中,马蹄震动着地面微微颤,时不时有惨叫声,血和肉模糊飞扬。施恩大叫一声:“好!又砍掉一个索虏骑兵。”
边上石勇赞叹:“鲁大师真是慈悲为怀,……他手上度的亡灵有一千人没有?”
施恩道:“算上部属砍的,有吧?”施恩又看了会儿,道:“别说了,索虏的骑兵向着咱们靠过来了。”
他顿了顿,视线一一从兄弟们脸上走过,道,“石勇,一定要小心。你可不是真的石头人,你还有个妹妹刚接到沧州。……薛永,你已经定了下一期的守阙锐士;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年,你就是真大虫了。”
施恩家破人亡,性格大变,当年孟州那个画地为业的坐地虎再也不见了。他心中还有隐隐的一个念头,回到孟州找蒋忠报仇,因此他要尽心尽力的在呼延庚手下打出一个出身来。
他拿出地方大豪的手段,对部下解衣推食,嘘寒问暖。薛永和石勇都是施恩竭力笼络的死党。
薛永和石勇经历了救援赵州一战,都升了什长,薛永一身好武艺,好打抱不平,但一直没什么正经成就,在乡野也无威信,人称“病大虫”
石勇自打家中田地为金兵所占,父母双亡,便成了铁石心肠的一个人,人称“石将军”,好似六亲不认,全无牵挂。但前段时间,他的妹妹居然活着,还跟着大队流民到沧州来了,正赶上救援赵州之战石勇立功受奖,兄妹得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