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姐姐也是呼家的媳妇啊。”说出一个“也”字,折月岚脸色一红,幸好折月茹没发觉。
折月茹轻轻叹了口气:“唉,呼家媳妇很难做呀。”
“呼家规矩很大吗?”
“那倒不是,我这夫君,和他爹爹一般模样,要保扶大宋的,可是我爹爹,却别有心思?”
“姐姐说什么?”折月岚故意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叔父要投降索虏吗?”
“妹妹小声些,”折月茹做出捂住折月岚嘴巴的样子,又把手往下挥了挥,“倒不是要投降索虏,按彦康的话说,是拥兵自重。”
“那姐姐和我说这些……”
“听我家彦康说,妹妹是在河北呼安抚手下为官?女中豪杰,了不起。”
“姐姐谬赞了。”
“呼安抚以六千疲弊之兵,占据河北千里之地,居于朝廷和索虏之间屹立不倒,倒是比我家爹爹走得远些。”
“原来姐姐是打探窍门来了。”折月岚正色道,“妹妹只是在河北安抚救助妇孺,其他一概不知。”
折月茹碰了个软钉子,却毫不着恼。“妹妹想错了,姐姐已经嫁到呼家,郎君想做成什么事,那就是妹妹自己的事情。”
折月岚不说话,等着折月茹继续往下说。
“彦康他想,请折宣副出来主持大局。”
喔?折月岚知道折彦质已经到了府州,还打算明天去拜访这位堂兄。但听折月茹这么说,莫非折彦质归隐了?
“哪有归隐这种笑话,”折月茹压低了声音:“折宣副被我爹爹押起来了。”
折月岚腾的站起来:“这是府州家事,姐姐休得再说,天色晚了,妹妹也乏得厉害,姐姐请回吧。”
“好吧,妹妹早些休息。”
折月茹走了,让路眉打水,主仆两人洗漱之后,齐身睡下。折月岚一直没有说话,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在翻江倒海。
自己今天刚到,折月茹就来找自己,一面说自己亲爹要拥兵自重,一面说自己丈夫要把宣抚副使救出来,反折可求。她话说得这么急切,会不是是折可求派来试探自己的呢?
听到话头不对,折月岚将堂姐请了出去,如果是折可求派来试探自己的,自己倒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眼下还是安全的。
但如果不是试探自己,那可就糟糕了。按照折月茹所说,折可求要拥兵自重,而且已经扣押了宣抚副使折彦质。自己刚到,折月茹就急着来求援,可见局面已经让呼延彦康慌不择路了。
自己该怎么办呢?给呼延庚偷偷送消息?但他手头现在就两千人,再怎么善战,也不是府州两万人的对手。
折可求的书房里,折彦文正在向折可求报告:“四姐去看望过三姐儿,随后三姐儿就睡了。”
“她刚来,自然不会乱动,你且把她盯紧了,国相大军这两天就路过府州,去取晋宁军,千万不能出乱子。”
折彦文嗯了一声。
折可求看看儿子的神态,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服气,不信爹爹的话。爹就跟你说,至少北边,大宋已经亡了。”
“爹爹。”
“可我折家不能给大宋陪葬,与其拿这两万孩儿和大金国硬拼,不如为大宋保留一分元气。”
“谢谢你已经说过了。可是……”
“没有可是,折月岚从河北来,河北呼延庚现在是什么样?你可以问问他。虽然他还带着大宋的安抚使这顶帽子,其实大宋和大金,他谁也没放在眼中。咱们府州老家处于大金和西夏的夹攻当中,不比河北靠海,只用对付金国一面的敌人,老爹我只是把呼延庚做的事情反过来做而已。”
折彦文颓然的低着头:“怕我折家,要受万民唾骂了。”
折可求道:“孩儿休得苦恼,若是大金国最终成了,咱们都是开国元勋,若是有一天大宋兵能打回来,咱们都还是忍辱负重的功臣呢。”
“孩儿就怕万一……”
“万一大宋也容不下咱们,咱们还可以和呼延庚联起手来,安心做一个藩镇。”折可求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只要有这两万折家军在手,咱们父子都用光明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