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天在上,杀贼!杀贼!”许多人同声应呼。
城池边的游弋拼命打马,乱做一团。就像油中泼入了水,呼延庚的军营哗地一下炸开了锅。人在叫,马在嘶,火把一片片亮起,零零散散负责警戒的巡逻冲上来试图拖延金兵的攻击速度。
如果说他们是散落的礁石,金兵便是涨潮的海浪。
当骑兵冲锋的阵势已成,散骑根本就无法阻挡。最前端的是一支铁浮屠的谋克,前窄后宽,摆成了一个标准的锥形阵,呼延庚的营门就如纸片也似,接触的瞬间就被撕得粉碎。冲入营内的金兵耀武扬威,追逐着四散嚷叫逃跑的宋军士卒,点起火把,四处丢散。
他们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红巾仅仅稍微做了点抵抗,就放弃似的改而奔逃向其他的营门。
带头的金兵将领东奔西撞,一片嘈杂声里,他大叫道:“休叫走了宋军!”回头问左右,“帅帐在哪儿?”提了长枪,刺死个奔逃不及的对方士卒,听见几声炮响,他的亲兵叫道:“忻州军马出来了!”他顾不上去看,视线及处,重重营垒遮掩,见一杆帅旗隐约闪现。
他弃枪绰弓,隔得太远,射不着。待要冲过去,随他入营的军马早就散开,眼看那帅旗远去,他焦躁起来,丢弓取刀,撵着本部士卒,敲打他们的马匹,大叫道:“收拢!收拢!随本将来。”他催马向前,不忘命令亲兵,“吹号角!打小鼓。”
完颜银术可有令:见着呼延庚,便吹角打鼓,通知后部。
角鼓声传到金兵的后阵,直到这一刻,完颜银术可的不安才彻底散去,他欣喜若狂,问道:“完颜扈呢?”
“忻州军马刚刚出城!”
破贼的功劳很大,但活捉呼延庚的功劳更大。完颜银术可转念下了决定,他提剑在手,兴奋的大肚子一鼓一鼓,他命令道:“击鼓,通传诸将,溃逃的宋军交给完颜扈就是,集中全军,穷追不舍,务必活捉宋军!”
主帅逃亡,必然不会单骑独马,呼延庚拥兵十数万,像他这种级别的,少说亲兵近千。帅旗就是军队的魂,他竖起了帅旗,因之聚拢的士卒也不会在少数,完颜银术可要全力以赴。
仓促间,收不拢全部的军卒,匆匆集中了三四千人,沿途的红巾溃卒一概不管,完颜银术可亲自指挥,紧紧尾随呼延庚的帅旗。那帅旗左冲右突,左边有完颜扈,后边有完颜银术可,无路可去,乌压压裹了甚多聚拢过来的士卒,径直出了大营,奔北边而去。
“追上去,追上去!”
完颜银术可骑的马是最好的,可夹杂士卒中间,提不上马速,营中的道路不宽,数千的金兵拥拥挤挤,火把映着他们的脸,忽明忽暗。完颜银术可挥起马鞭,不停地抽打晃在前头的军卒,不住口地叫道:“散开!散开!”
人挨着人,马挨着马,直到冲出了辕门,方才得了转圜,彼此间隔得松散了些。人人兴奋,个个激动,呼延庚的帅旗近在咫尺,沉不住气的纷纷开弓射箭,甚至有激动过分的,拿颠倒了弓,放颠倒了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