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苔滑崎岖,夜路难行,虽然皇帝再三推辞,但是兵士们自发四人一组作成人轿,将皇帝揽在手臂构成的座位上,大约用了两个多时辰,众人才回到了未央宫。一路上,葶苈反复的回味着下午国为的一句话:“人和好事都是成双的好。”只怪当时庞秋然在,自己又担心岑妈妈被抓住,竟然是没有好好的想想国为的这句话是在提醒自己,或许这山神庙一事有诈。
这密信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但是为何独独一封,自己居然当即没有明白国为的意思。刚刚走到宫门,就见未央宫灯火通明,城门楼上有许多人正在候着,仿佛是远远的看到他们一般,两个人领着头跑了下来,后面跟着的那许多人也是一起的下了楼。
那领头跑得像一阵风一般的人,竟然是甘遂。紧跟其后的便是展开轻功也没有赶上的苏妄言。
只见甘遂跑到面前向皇帝行了一个礼然后便走到了葶苈边上,看着这个眼前的人,此刻正无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也不顾喘着大气,道:“没事儿就好,有没有烧伤什么地方?”
“这消息传的这么快?”葶苈有些吃惊。
“本来开始是不知道的,只是今日你们走后,不知道为何宫里就流言四起,说皇上微服出了宫,后来国为来提醒我和妄言,说你或许有危险,让一干人都暂且不要睡下,有什么事情,或可方便接应,但是我们等了许久都不见消息,突然就看到天空一阵红光。直到后来皇上派回来报信的斥候带回消息才知道你们陷于火海,却已经脱险。”
“流言?”葶苈内心一惊,原来自己最后的想法是对的。看来这件事儿并不是冲着皇帝来的,是有人借了皇帝陷身火海这个事儿做点什么。若是皇帝烧死了,那便好,不烧死,其实也无妨。
“你先让我看看。”甘遂说着开始把葶苈的手和脖子等处翻来覆去的查看,然后送了口气,除了眉毛有些烧焦的痕迹,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伤。
“你干嘛呀!”葶苈说着,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个甘遂也不懂避讳。
“永平,现下人没事,你可以放心了。”不知怎的皇帝这一句话有些生冷。
“哎,我说甘遂,”庞秋然是心细如尘的一个人,他知道甘遂这样的举动,若是不妥善解决,将来可能会有大患,“皇上说了,把人交给你照顾,可是今天皇上也是一同在的,你不必担心会降罪于你。平日阁子里的习气还是改改吧。”
两人一瞬间也仿佛会意,甘遂,心中却是不顾忌这些的,只是怕对葶苈不好,他不傻,并非不知道皇帝素日的意思,也道:“只是怕有违了皇上的托付,下次这样的事,请皇上也让草民随侍在侧,这样草民即便死了,也不算辜负了圣意。”
“是啊!还有民女。”苏妄言也上赶着说到,“听到起火的时候,我止不住的后悔,若是我跟着去,至少能带着皇上和主子出来的呀。”
葶苈笑着摇摇头。
“很好,朕看重的人,都是忠心的。”皇帝似乎是并没有在刚才的事情上纠结,显然是这样的说辞起了效果,庞秋然拉了拉甘遂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只见远远的几驾三驾仪仗走来,是长乐、永乐和永信宫的三宫太后,当然葶苈一眼便看见了跟在王太太后身边的王狄。可是这一眼过去,葶苈便觉恐怕今晚这未央宫里的事儿还没完,因为有两个人并没有在人群之中——赵飞燕和王洛渚。但这也恰好证明了葶苈的推论,这件事儿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和赤血党无关了。
皇帝似乎也是注意到王洛渚不在人群之中,幽微的与葶苈交换了一个眼色,看了一眼王狄,似乎对整件事情也是知道了十之八九。
那群人缓缓而至,傅太太后连忙走上来便道:“顾长冬,还不跪下!”
这一吓来的突然,顾长冬没有反应的时间便是硬生生的跪下了:“臣知罪!”
所以说,孩子是母亲身上一块离体的肉,丁太后满面泪痕的上来看着皇帝,恨不得当着众人的面将皇帝扒光检查有没有灼伤,看清楚了之后才略微松了口气,皇帝也一直好言好语的哄着,丁太后才渐渐的止住了哭泣。
“皇帝糊涂,你一个将军也糊涂了吗?这样的事情,怎么不跟宫里报备!一个策应也没有,好歹是没出事,若是出了事,你一家人头落地又有什么用呢?”傅太太后雷霆震怒。
顾长冬跪着不发一言,倒是皇帝维护到:“帝祖母息怒,气坏了身子。这事儿倒不怪他。”
“那皇帝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朕心里想,”说着目光看向了长乐宫,四目相对,心思如明镜一般,可有些话烂在心里强过宣之于口,“再过几个月,便是皇祖母的寿诞了,为表孝心,一直想着给皇祖母一分怎样的礼物,便私下命人探查,直到今日,才有人回报说,城外山神庙有块蟠龙木柱,上面清晰可见自然的木纹构成的王字和安字,所以朕才微服去探访,也是想给皇祖母一个惊喜。可是没想到,春夏之交,天干物燥,山火陡起。都是朕的意思,他们只是从命,再说烧死的将士不少,若不是长冬领着他们灭火,恐怕朕也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