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展寻醒的时候,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只觉得入眼皆白,很是晃眼。
可什么人会在屋子里挂白床幔、白窗帘,连东西都用白布包着呢?这多不吉利?莫非他死了?
死了能闻到又酸又苦又涩的刺鼻味儿吗?
他的神情变了几变,彻底清醒过来。
扒拉开白床幔,他就对上一双忽闪的大眼睛,他没好气的问:“怎么是你?”
风国兀眨巴着大眼睛却不说话,细腻的五官绽开一个要多温润有多温润,要多勾人有多勾人的微笑来。
他有种被当成姑娘调戏的感觉,顿时怒不可遏。“风国兀!”
风国兀还是笑。“阎王爷说了,让你托生成我媳妇,到时候我好好疼你。”
“住口!”元展寻猛地要坐起来,却抻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来人啊!来人啊!”
“喊什么?喊什么?一个个的,醒了都不消停。”
他眼看着华无思进来,一身缟素,还戴着怪模怪样的孝帽,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视线追随着她,看她有条不紊地放下托盘。托盘上白布、镊子、棉花团、瓶瓶罐罐,叮当三响。
她极自然地走到他床前,伸手就在他额头摸了一下,又抓住他手腕切脉。
温热的体温顺着脉搏传来,他直觉得恍若隔世。
“状态不错,烧也退了。还有更好的消息告诉你,你得腿保住了,毒也解了一大半。”
他愣愣的,还看着手腕,感受着那处的温度。一抬头就看见风国兀捂着嘴在乐。他这才反应过来,想起他哄他是小媳妇那节,气鼓鼓地。
风国兀愈发笑得乱颤,最后后来把拳头放嘴里了,再看到大哥的迷惑表情,差点笑背过气去,指着元展寻道:“他——,他以为自己死了,到了阎王地府呢!”
“行啦!就像你昨天多淡定似的。”古代人鲜少用白,难怪他们一个个这么大反应呢。
风国兀登时就不乐意了:“你还是不是我大哥,当着他的面揭我的短儿?我要找二哥告状!”
“好啦!我最疼你!但你要惹急他,也好歹等他伤好了,他伤重着呢!”
她也忍不住笑,笑眯了眼,以至眼睛灼热,几乎就要煽情。劫后余生,这样玩闹的场面,实在让人控制不住。她赶紧转移注意力,鼓捣瓶瓶罐罐的,又扶着元展寻躺平,拿镊子捏了棉球细细地在他脸上涂抹。
“这药是生机润肤的,效果应该不错,至少能让皮肤断纹的颜色淡化。只是,你这性子可得改改,别凡事一个人抗,多交点朋友,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
她离他极近,吐气如兰,语气又是这样平静安详,实是从没有过的,简直美好到不真实。他完全沉醉其中,甚至都没注意到,她已经掀了他的被子。
“大哥,他是男的,不许你给他抹身上!让他自己抹,要不找个药童!”风国兀不爽地叫嚷。
他这才猛地惊醒,看见自己只腰上搭了块薄布,脸顿时涨得通红,上手就去拽被子。
“拿开!逞什么能?”
她在他手背打了一下,刁蛮的不行,十足就是小时候的样子。他又痴了,手下意识地松了被子。
“这才对!我是医者,分什么男女?何况,我亲自看了,才知道恢复的情况,也只有我才知道,哪里要多抹,哪里要换药!有个事问你,我二弟呢?”
“我,我让他去辽京了!”
她顿了一秒,手上才又继续。“有非去不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