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营!――”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石有亮面带兴奋地大喊道。这几乎已经成了他战前必喊的口号。
“必胜!!――”震天动地的回应声随之而起,一支支骑枪平指向前,尖锐的枪头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飞虎营的骑兵队列中,那些早在黄镇时期便跟随庞岳的老兵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眼中喷火。自从去年从荻港脱险之后,已经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他们只要一想到那些战死在荻港、芜湖的袍泽,心中便久久不能平静。强烈的复仇愿望促使着他们不分寒暑地严苛训练,只等有朝一日能用自己手中的刀枪洗刷失败的耻辱。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再也难以压制住心中的激动。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地面上溅起的烟尘越来越浓,来自两个方向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产生了阵阵共鸣。
终于,随着一声骤然而起的闷响,明军骑兵与汉军镶蓝旗骑兵撞在了一起,喊杀声犹如平地惊雷、直上云霄。
“咔擦!”“扑哧!”……伴随着接连响起的骑枪枪杆折断声和金属撕裂的闷响,镶蓝旗骑兵不被挑落马下,明军骑兵也不时中招落马。转眼之间,两军已交错而过。
与明军错身而过之后,镶蓝旗骑兵又向前冲出近百步方才勒住马头。达春勒过缰绳完成转向之后,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己方刚才严密的冲锋阵型已经被冲乱了不少,人数也少了许多。先前经过的地方躺下了一大片身着蓝色镶红边衣甲的尸体,大量失去主人的战马在四散乱奔,就连达春本人,刚才也差点被明军的骑枪刺中。经过这一轮交手之后,达春心中对明军的轻视顿时收敛了不少。
此时,飞虎营丙队和滇营骑兵已经犹如一道狂风,冲入了清军营地。一时间,刀光翻滚、血雨飘舞,许多刚钻出帐篷的清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砍翻在地。幸存者纷纷惊喊着朝营地深处逃去,场面更加混乱不堪。本来,绿营虽然缺少战马,但凭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对付这千余明军骑兵还是不难的。可是,没想到明军骑兵来得如此之快,清军根本来不及整队进行有效抵抗便被纷纷冲散,即便有部分清兵拿起武器反击,也因为缺乏统一指挥,根本对明军造成不了什么威胁。面对来去如风的明军骑兵和那噬人性命的钢刀森林,就连部分官佐在惊恐之下也丢下自己的部属拼命逃窜,至于普通小卒就更不用说了。
一时间,整个清军营地乱作一团,李应宗和柯永盛两人也在亲兵的层层护卫下招呼着周边的清军且战且退,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看到己方营地被明军搅了个天翻地覆,达春不由得大急,当即便要率队回援。不过,飞虎营甲乙两队骑兵也完成了转向,再次冲了上来。
“杀光建奴!――”石有亮扬起手里的大刀,发出一声爆喝。
“光复河山!――”呐喊中的明军骑兵们已经丢弃了骑枪纷纷抽出了马刀,队列当中中靠前位置上的骑兵还举起了一直挂在鞍上、上好了弦的手弩。
当双方骑兵只剩下五十步之遥的时候,一阵箭雨从明军骑兵队列中抛射而出,将清军骑兵射翻一片。与此同时,清军当中的弓箭手也抛射出阵阵箭支,将冲在最前的明军骑兵射落了一些。
转瞬间,两队骑兵再次遭遇,展开了面对面的厮杀。
“哧!”石有亮手起刀落,一颗留着金钱鼠尾的脑袋旋转着向外飞去,四下喷溅的鲜血溅了他满头满脸,但他根本未作丝毫擦拭便继续奔向了下一个目标。
石有亮如今虽然已经是一营主官,却仍然没有丢掉亲手杀敌的习惯。连杀多人之后,他已经逐渐地进入了状态,将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威,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惨叫连连,竟没有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两个回合。
“杀!――”已经是飞虎营把总的王樟堂大吼一声,从一名清军骑兵身上抽出长枪,又顺势一扫,将另一名清兵打得脑浆飞溅,之后未作任何停留又纵马冲向了下一个目标。银白色铁甲配合着银色铁枪,犹如一道凌厉闪电在清军队列中如入无人之境。
喊杀声愈演愈烈,战斗逐渐进入了白热化,其余的明军骑兵也是越战越勇,再加上人数上的优势,将镶蓝旗骑兵的队列冲得越来越散、越来越乱……
贡水东岸,图赖等满洲将领听到西岸的动静之后都大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明军居然放着坚固的城池不守而主动出城攻击绿营。尤其是图赖,更加为自己的一时失算而懊恼不已,但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有了。为了挽回局面,图赖赶紧点齐兵马,准备过江支援。
只是,如今有近一半的船只被绿营带到了对岸,这数千人马要全部渡过江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图赖大人,大军一时难以全部过江,还是先用大炮轰击对岸的明狗吧!”都尔德来到图赖身边劝道。
图赖看了看对岸,摇了摇头:“两军已经陷入混战,用火炮轰击也未必能取得多大战果。李应宗和柯永盛即便再无用,也好歹有万余人马,再加上达春他们在,一时也不至于溃败。还是抓紧时间渡江吧。等我军渡过江之后便可扳回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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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岸,厮杀仍在继续。
“去死吧!――”王樟堂再次将一名清军骑兵刺了个透心凉之后,畅快淋漓地吼道,他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杀的第几个敌兵了。收枪在手,王樟堂继续纵马向前,正当他下意识地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却猛然发现眼前豁然开朗,已经没有了一个清兵。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已在不经意之间杀透了清军的骑兵阵列。
勒住马头之后,王樟堂看到了不远处的石有亮,他也和自己一样已经将清军骑兵阵列杀了个对穿。如今的石有亮,战袍、铠甲、头盔上都沾上了大片红色,犹如在血水中泡过一般,原本就长满了络腮胡的黑脸经此一渲染显得格外狰狞。王樟堂正准备发笑,却发现自己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儿去,目所能及之处几乎尽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