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转瞬即逝,如一阵清风吹过死寂的湖面,如一道闪电划过寂静的长空,如朝露一闪,如昙花一现,不过白云苍狗,须臾而过,最终都将归于永恒的死一般的宁静。活着的人总是以为自己可以永生,长生不老,其实终其一生,不过短短三万来天,就戛然而止。从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小儿到垂垂老矣,风烛残年的老者不过百年光阴,真是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年轻人总以为死亡是老人的专属品,自己还为时尚早。可是须知黄泉路上无老幼,死神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我看见他了。他挂着一串白生生骷髅骨做成的珠链,他没有脚,悉悉索索在空中飘浮着,他青面獠牙,他张牙舞爪,他就在那黑暗里蠢蠢欲动,伺机而出。他就躲在春风的裙角边,他就躲在蜡烛的闪烁里,他就躲在楼角的转折处,他藏在华丽珠帘的背后,他觊觎着我们每个人的生命,此时他正露出那狰狞的面孔,呲牙咧嘴,哑然失笑。
那些随风而逝,与世长辞的生命,有的命丧黄泉,落入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有的如一缕青烟,扶摇直上九天。那无限哀思的丧号之声为谁而鸣?为你,为他,终将为我耳鸣。
我们现在仿佛生龙活虎的活着,我们其实将悄然无息的死去,我们每时每刻都穿行在走向死亡的征途之中,共同向着那无边无际黑暗阴森的坟墓之林款款而行。我们现在还谈笑风生,多少年后将是森森的白骨一堆。我们不是共同生活在大宋蓝天下的人,我们其实是一起并肩携手走向死亡的同伴,走上和我们祖辈一样的行程――通向阴曹地府的死亡之路。
生,不过是我们短暂的体验,死,才是我们永恒的归宿。房屋不过是我们暂住之地,坟墓才是我们永远的家。三尺黄土将永远伴随我们到地老天荒。
来吧,死神,我不怕他,让他来的更快点吧,让他带我去见我早逝的亲人吧。那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苦海之中苦苦挣扎的亲人们,我真的好想你们,如今天人相隔,逝者已矣,只有你们昔日的音容笑貌留存心底。
死,不过是一瞬的事情,眼一闭,头一黑,就什么也感知不了,遁入万劫不复的尘土之中,归入永恒的天地之中。天地间没有什么是永恒存在的,就是沧海桑田,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水会枯,石会烂,花会开,花会谢,没有一样东西是一成不变。
其实这个世界我看的很淡。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任门外风吹雨打,我自胜似闲庭信步。笑看人世间,尔虞我诈,鹬蚌相争,你方唱罢我登场,何必自寻烦恼呢,不过都难逃一死,红尘滚滚,终将是如梦似幻,空空如也,逃不了黄土掩体。
所以任何事不要看得太真,真真假假,虚虚幻幻,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呀。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所以更要把握当下才是。玉楼朱阁横金锁,寒食清明春欲破。窗间斜月两眉愁,帘外落花双泪堕。朝云聚散真无那,百岁相看能几个?别来将为不牵情,万转千回思想过。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晏殊公子的目光如水,夹杂着几丝忧郁的眼神,更让人难以忘怀。他胸有成竹,洋洋洒洒的脱口而出,这样长的演说词,他是层次分明,一气呵成,水到渠成,浑然天成。
下面一片寂静,后来大家仔细回味一番,才恍然大悟,明白其中的深意,于是掌声雷动,大家因感而发,一阵议论纷纷。
“晏殊的语言真是奇怪呀,风格真是另辟蹊径呀,他说的丧号,比《丧钟为谁而鸣》的海明威还早好几百年呢!”我悄声对小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