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食物下肚后,杨然感觉舒服多了,头痛也逐渐减退。
他两眼盯着那壮汉的面颊,怯生生地问:“他们伤了你吗,先生?”
“一点点”壮汉答道,“不算什么。这种事我天天都会碰到。”他哈哈大笑,露出粗大的牙齿。“其实我什么事也没做,只是在他们追捕某个人时挡了一下。对那些家伙来说,想叫一介。本地人让开。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他伸手朝空中一抓,仿佛握了一柄隐形的武器,作势狠狠打下。
杨然吓得向后退,维纳斯急忙伸手保护他。
那壮汉身子向后一仰,吸了吸牙缝,清出一些食物残渣。然后他说:“我叫马尔代夫,不过大家都叫我面包师。你们几个是什么人?”
杰克逊耸了耸肩:“这
面包师说:“我懂你的意思了。其实我知不知道没什么关系。不过有一点你们该信任我是我从巡警手中把你们救出来,对不对?”
“是的,谢谢你。”杰克逊无法说得更诚恳了,“你怎么知道是在追我们?当时有那么多人都在跑。”
对方微微一笑:“别人的脸色可都没你们那么难看,当时你们的脸简直白得可以磨成面粉了。”
杰克逊试图对他的幽默报以微笑。却不怎么成功:“我不太了解你为什么要冒这种生命危险。不过无论如何,非常感谢你。光是口头感谢实在不够诚意,可是现在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做不到。”
“你不用放在心上。”面包师将宽阔的双肩靠向墙壁。“这种事我常做,只要看到在追什么人。我就会尽力帮助他,不为什么,只因为我痛恨那些巡警。”
维纳斯喘了一口气:“你不会惹上麻烦吗?”
“当然会,看这里。”他手指着淤紫的脸颊。“不过你们可别为这点小伤就会吓到我。我造这个假烤炉可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样巡警就抓不到我,我也不会吃太多苦头。”维纳斯睁大双眼,目光中满是惊骇与恐惧。
面包师继续说:“你们知道萨芬有多少大亨吗?只有一万人。有多少巡警?也许两万人。而我们本地人共有五亿,如果我们全部团结起来对抗他们,”他弹响一下手指。
杰克逊说:“我们要是团结起来。面包师,到时要对抗的可不是人。而是针枪和霹雳炮。”
“是啊,这玩意我们自己也同棹煮们众此镇长就是和大亨击得大沾,怕他们怕得灿懈六”面包师讽刺道。
今天,维纳斯的世界起了翻天翻地覆的变化。眼前这个人居然敢与巡警作对,而且还轻松自信地和镇长谈话。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仔细听他们讲话,当杨然扯她的衣袖时,她
只是轻轻扳开他的手指叫他赶紧睡觉,几乎看都没看他一眼。
面包师继续说:“虽说拥有针枪和霹雳炮,那些大亨控制萨芬的唯一法门,仍是借着十万名镇长的帮助”子,有胶卷书、私人滑车,而且不受宵禁限制。如果你有兴趣,甚至还能到上城去。大亨给你这些特权,绝不会是白给的。”
杰克逊觉得实在不该脾气。于是他说:“好吧。可是你要镇长怎么做?向巡警挑衅吗?那样有什么好处?我承认,我受命让我的村镇保持平静,而且生产达到要求,但我也让他们无灾无难。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我尽力帮助他们,这难道不是一种贡献吗?总有一天”
“啊,总有一天。谁能等到那一天?等你、我都死了以后谁来统治萨芬对我们个人而言又有什么差别?”
杰克逊说:“先我要声明,我比你更痛恨那些大亨。话说回来他没再说下去,满脸涨得通红。
面包师哈哈大笑:“继续啊。再说一遍。我不会因为你痛恨巡警而告你的。你到底做了什么,惹的巡警非抓你不可?”
杰克逊沉默不语。
面包师说:“我来猜猜看。
当那些巡警撞到我的时候,他们显得非常愤怒。我指真的愤怒,不是做给大亨看的那种表面上的愤怒。我了解他们,我分辨得出来。所以我推测只有一种可能,你一定打伤了一名巡警,或许还杀了他
杰克逊仍然沉默。
面包师亲切的声调丝毫没变:“保持沉默没什么不对,可是过度谨慎也没什么好处,镇长。你需要帮助,他们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不,他们不知道。”杰克逊连忙反驳。
“在上城的时候,他们一定看过你的证件卡。”
“谁说我到过上城?”
“我猜的,我敢打赌你去过
“他们看过我的证件卡,但只是匆匆一瞥,来不及看清楚我的名字
“却来得及知道你是个镇长。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只是找出一个今天不在自己镇上,或是无法交代今天行踪的镇长。现在,萨芬所有的通讯线路也许都烧热了,我看你已经惹了大麻烦。”
“也许吧。”
“你知道没有也许这回事。需要帮助吗?。
他们一直在悄声交谈。杨然蜷缩在一角,已经沉沉睡去;维纳斯的双眼轮流望着说话的两个人。
杰克逊摇了摇头:“不用,谢了。我”我会设法解决。”
面包师立刻纵声大笑:“我倒很有兴趣看你怎么解决。别因为我没受过教育就瞧不起我,我还有别的本事。这样吧,今天晚上你好好想想。说不定你会决定接受我的帮助。”
黑暗中维纳斯睁着眼睛。她的床只是铺在地上的一条毯子,但那跟她平常睡的床差不多。杨然在对面角落的另一条毯子上睡得很沉。最近在头痛痊愈后,他白天若是处于兴奋状态,晚上总是睡得很沉。
镇长谢绝了面包师的安排。面包师大笑几声他似乎对每件事都大笑一番,之后便熄灭灯火,并告诉镇长说,他大可睁着眼睛度过这黑暗的一夜。
维纳斯双眼仍睁得老大,毫无睡意。今后她还睡得着吗?她打伤了一名巡警!
不知怎么回事。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记忆中的…。
她的记忆非常模糊。他们走后这些年来,她几乎已经让自己忘掉他们。可是现在,她记起了当年那些夜晚,记起了他们以为她已经睡着时,那些压低的谈话声;还记起了在黑暗中来到她家的那些人。有一天晚上,巡警把她摇醒。问了许多她不了解的问题,而她又不的不试着回答。从此,她再也不曾见过双亲。他们走了,大人这样告诉她。第二天,大人让她开始工作。而其他同龄的儿童还能再玩两年。她走在路上,人们总是在她后面指指点点;放工以后,大人也不准别的小孩跟她玩。她学会了过着孤独封闭的生活,学会了不开口讲话。所以大家叫她“大美女维纳斯。”背后却常常嘲笑她,说她是个低能儿。
今晚的谈话为何会让她想起自弓的父母?
“维纳斯。”
这声音如此贴近,轻微的气息吹动了她的头,而音量又那么低,低得差点听不见。她紧张起来,部分是因为恐惧,部分是出于闲窘。在她**的身上,仅仅盖了一床被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