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地哭声一直震颤着整个王宫,小郡主那圆呼呼的小脸上,还算精致的五官早已挤成了一团。泪水还在不停从她眼涌出,一张粉脸早已变成了花猫的模样。此时正偎依在奶娘的怀,不依不饶地撒着娇,一手揉着哭红的眼睛,一手指着堂上跪着的小殿下,恶狠狠地嚷嚷:“就是他!呜呜……他打我……哇哇……他为了只猫打我……哇哇……我要回家……要爹爹把他给杀了……”
伴随着哭声,堂上已然乱作了一团。王高坐台上,愁眉不展,满脸阴沉,手指关节被握“咯吱”作响。他怎么都弄不明白,为何一向懂事听话的儿子,只要一遇到这猫便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什么大胆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甚至连圣主指婚的小郡主都敢如此对待。
而他明明应该知道如今南诏的处境。虽表面与大唐修好,但始终还是在两爨(两爨蛮,自曲州、靖州西南昆川、曲轭、晋宁、喻献、安宁距龙和城,通谓之西爨白蛮;自弥鹿、升麻二川,南至步头,谓之东爨乌蛮)的问题上,存在着巨大的分歧。这原本对于南诏已是极其不利,只盼着能用这场政治婚姻将其缓解,却不想在这节骨眼儿上竟然弄出这种事情来,也不知这结局将会如何。
望着一脸阴冷的送亲使,王也显得有些无奈,紧锁着眉头眉头脸色异常难看。狠狠一掌击在了桌案上,怒斥一声:“异儿,还不快给郡主赔不是?你怎能如此对待你的王妃?早就提醒过你不可玩物丧志,你却将其当作耳边风!至今日起,再也不许你玩儿猫,此猫物归原主!”
小殿下一怔,眉头紧蹙,目光缓缓移向了那位还在哭闹的小郡主,突然大声嗔道:“父王!凭什么要让我向她赔不是?今日之事,异儿自认没错!至于她,哼!根本就没有母仪天下的气魄与胸襟,面对一只小猫,都处心积虑的想要将它弄死,这样的恶妇,怎配成为我南诏未来的王妃?还请父王明见!”
此言方落,众人脸色惊变,胖子黎更是抽搐着满的肥肉,一双小眼满是凶光。
“异儿!”王急了,几步奔到了他的面前,狠狠一耳光将他打得跌倒在地,嘴角微微渗出血来。至他出生之日起,王又何曾动过他一个指头?如今这举虽然心极痛,却又不敢表示出来,只能接着骂道:“你这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如今孤王的话也敢不听了?让你赔礼,你还敢如此污蔑郡主,不就是只猫吗?杀了便是,何必多言?”
“不!!!”小殿下惊呼起来,“不能杀石头呀!您忘了它曾经救过娘亲吗?倘若当年不是它教导孩儿,咱们能有今天吗?”
王愣住了,记忆的潮水不断充斥着他的脑海,确实如他所言,当年倘若不是它的授意,或许怡冰早已不在人世了,如今又怎会得到如此天伦?
背对着众人,王也万般感慨,昂首望着殿外,一时间也不知刻如何处置了。
后殿,怡冰禀退了左手,将怀猫儿轻柔地放在了桌上,满面愁容地凝视了她许久。紫陌自知闯祸,垂首伏地,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许久,怡冰终于淡淡一笑,抬起手来轻轻抚着她的额头,“石头,这儿没人,你是否应该给我个交代?异儿为何会为你打人?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不!段姐姐……”她猛然抬起头来,双眼满是委屈的泪水。
“怎么?你认为我还能做你的姐姐吗?”怡冰抢言说道,言语间透着淡淡的责备,“石头啊石头!啊!不对,你似乎从前告诉过我你的真名。叫什么来着?我的龙公主啊!”
“蒙紫陌!”她难过地回答,泪水从眼汹涌而出,两只爪不停地擦拭着眼睛,“其实我真的没做什么,只不过是想早些回家罢了!小殿下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没说过什么,但我能感觉得到他不喜欢那个小女娃!”
怡冰笑了,却是苦笑,轻轻抚着她的毛冠,用锦帕拭去了她的泪水,“紫陌,难道你就感觉不出他对你有些超越宠物的感情吗?”
她怔了怔,缓缓垂下头去,连胡须也一同垂了下去。原本直立的耳朵耷拉着,目光恍惚,喉喃喃:“我不想卷入历史,我不属于这儿!况且他还太小,并不真正懂得爱的含意!”
“是吗?”怡冰反问道:“你认为他太小,那你呢?你有多大?你如今还不满两岁,难道你就懂吗?”
“我——”紫陌无言以对,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我也不懂!不过我是条三百岁的龙,至少我懂得不能害他!”
“呵呵!是吗?”怡冰叹息着,深深吸了口凉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其实我原本也没打算指望些什么,只是想将龙的血脉再次带回王室之。可惜他始终于你有缘无分,既然如此,那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回来了!”说罢,怡冰毅然转过身过,忍不住的泪水从眼蜂拥而出。一股莫名的凉意在心头悄然蔓延,她毕竟救过自己,也曾经给自己带来无限的欢乐,可自己此时却要将她赶走,这让她于心何忍?
“谢谢!”紫陌应了声,纵身跃下桌去,对着她深深一拜,准备跃出窗口。
“等等!”怡冰骤然转身,与其四目相对,难以割舍,一抹清泪,向她伸出玉指,“不要走!石头,陪着我好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