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入东殿,果然如燕儿所言,怡冰凭窗而坐,满心踌躇。眼角挂着清泪,不言不语,目光呆滞地直视着窗外。王就在她身后,却是紧锁眉头,焦躁地不停徘徊着。
“夫人,你说句话好不好?若是再如此憋下去,这憋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啊?”王急了,走上前去,抢过了她手的锦帕,心疼地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似哄带骗的拉着她靠在了自己胸口,轻柔地抚慰着她,用极其蛊惑地声音接着说道:“怡冰!你要相信我不会有事儿,我是去求和,而不是去打战。再说上次的事情,也确实并非咱们的错,只要将俘掠全部送还,然后再赔偿,想必唐军也不会欺人太甚吧!倘若还是不行,那我就听你,咱们——”他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了后面几个字,“就归命吐蕃!”
一滴泪水划过了怡冰清冷的脸颊,悄然落在了王那因常年握剑而布满了茧子的手心里,他心头一颤,缓缓低下了头,怜惜地俯视着她,而她也已然抬起了头,仰视地目光与他交织着,眼的担忧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房。
“冰!不要哭好吗?为了你,别说一个小小的张虔陀,就算要我用这王位去交换,我也无怨无悔!”他深情地说着,眼渐渐噙起了泪水,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仿佛怕一放手就会失去,“答应我,一定要等我在回来!”
“不要啊!王,您不能去啊!”她用力地摇了摇头,捂着肚子,泪水疯狂地淹没了她的双眼,“您要是去了,倘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南诏怎么办?您的子民怎么办?我……”
“我去!”小殿下脸色凝重地从殿外走了进来,他已驻足许久,对于他们刚才的谈话,已是心知肚明了。前几日便听说,大唐朝对于官吏被杀之事极为愤慨,已由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亲自带兵进驻曲靖,意图进攻南诏,不想此事竟然属实。现如今大军压境,派去议和的使者又迟迟未归,王已然骑虎难下,只打算亲自前往,以便表明诚意,望能就此平息干戈。
“你去?”王与怡冰同时惊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双双转过头来,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位闯入者,许久没能回过神来。
“不行!”怡冰依然反对,挣脱了王的怀抱,抢身来到他的身旁,轻抚着他的脸颊,目光充满了疼爱:“异儿,你可知此行有多凶险吗?自你父王杀了那太守,夺了云南郡(姚安地区)之后,大唐那边已然愤慨,如今此行乃是羊如虎口,你们谁都不能去呀!”
“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王着急地反驳着,有力的大手如铁钳一般钳住了怡冰的玉臂,目光灼热得可怕,“圣朝无论是谁当道,但圣主却是英明的呀!我不相信他真会为了那么几个狗官而放弃南诏这片热土!”
“王!”怡冰声嘶力竭地喊着,泪水无助地从眼眶再次涌出。缓缓地,她跪倒在了他的面前,恳切地仰视着他的双眸,任由着泪水簌簌落下,却始终不曾放手。
王虽心疼,但毕竟是位圣明的君主。泪水虽然也在无声地落下,但始终还是没有半分让步。小殿下此时已然放开了紫陌,急切地接着怡冰,奋力地喊着:“娘亲,您不要这样啊!父王是一国之君,您这样做只会让他更为难的呀!况且您现在身体,怎能如此激动呢?若是伤了腹的弟弟或是妹妹,那可如何是好呀!您快起来啊!”
但此时的怡冰仿佛着了魔似的,一个劲儿地拉着王的衣袖,说什么都不肯放手,脸色也在激烈地挣扎变得越发难看。
不远处,紫陌叹息着摇了摇头,两只小耳前后一摇,翘着胡须昂首来到他们身旁。“喵!”她清脆地叫了一声,瞪着那双睿智的双眼,得意地提醒着她,自己的与众不同。
果然,怡冰仿佛眼前一亮,这才缓缓松开了拉着王的手,脸上显现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把拉住了紫陌的前爪,激动得忘记了她此时的身份:“紫陌,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主意,那就快告诉我呀!别再卖关子了啊!”
紫陌一头暴汗,再次清着嗓子的吼了一声,以提醒她方向的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