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抬起头来,惊喜万分的仰视着她,然而她却满目怒火,咬牙切齿的将他猛然按入了水,同时愤怒的喝道:“你不是什么都接受的吗?那你现在就给我清醒一下!”
他挣扎着呛了几口水之后,她终于松开了手,却蓦然滑落跪倒在他的身后默默地哭泣。有泪水正顺着他的肩,一直流入水,与他先前的泪水渐渐融合。
抹去脸上的水珠,他百感交集噙着泪,“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今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蠢小子,我若不回来,谁帮你洗刷冤屈?你想死吗?那让我亲手杀了你。免得你死了之后无法再回南海,那我以后也不可能再与你相遇了!”她声音带着哽咽,白皙的双手垂落他的面前,肌肤苍白得可怕,甚至透过皮肤可见那青绿的血管。
“你受伤了吗?伤得重不重,要不要传御医?”望着她那苍白的双手,他心疼不已。
“我杀人了!而且杀了很多,双手染满了鲜血!”
“你是飞龙将军,杀人好像并不奇怪吧!”
“这次不同。从前杀人是为了保护南诏的安宁,可这次——我杀了很多南诏的子民!”
“那么——你受伤了吗?伤得重不重,让我看看你!”缓缓转过身来,他却怔住了。此刻的她,与从前判若两人。一身淡青女式宫装穿在她的身上,竟如出尘的青莲,刻意浸染的刘海更是如漆般光亮。
“小猫!”他惊叹着,脸瞬间红了又白,从未想过与她再次相逢时,自己竟是如此的狼狈。
缓缓抬起头来,紫陌一脸清泪,“你为什么要承认谋反?明明是被冤枉的,你为何不为自己申辩?”
“谁说我没有申辩!”他苦苦冷笑,泪水如泉般的涌出,“不过……算了,只要你相信我是无辜就好。能见到你活着回来,我已死而无憾了!”
“死?你难道真的那么想死吗?”她气得浑身瑟瑟地颤抖,眼满是愤恨与失望,“你若是死了,那我怎么办啊?”
“我不想死又能怎样?白纸黑字,铁证如山。放那画卷的锦盒只有我知道放在哪儿,金印从盒搜出,我还能抵赖吗?好在我还没来得及对你怎样。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将来若真有来世,咱们再继此缘。”他哭诉着,却挥手为她抹去泪水。
仰视着他那绝望的目光,她愤然而起,一咬牙道:“等我回来!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你不会有事儿的,因为我们都是骄傲的龙族!”
“小猫!你要去哪儿?”望着她愤然离去的身影,他急忙叫住了她。蓦然起身,却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坐回水,脸瞬间红至耳根,“小心些,我等你回来!”
“嘻嘻,未成年!”紫陌回眸一笑,脸上同样泛起一丝红云,离去的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门外的茫茫夜色里。
一路向着御书房狂奔,紫陌进宫之时便已然将四周的环境查探得一清二楚。对于王的踌躇,或许也是因为此事吧!见皇后怡冰比自己先一步已进入御书房,只好先化为了猫身,蹿上屋顶细心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只见皇后怡冰进入御书房后便跪倒堂下,满目愁绪,两行清霜。
王放开了扣在额头的双手,缓缓抬起目光凝视着她,眼同样流露着少有的惆怅。
“皇后,你来了。这么晚了为何还不歇息?”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眼更是布满了血丝。十日来,他也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不过短短十日,看上去他竟是如此苍老。
怡冰依然不语,默默跪倒堂前,黯然泪下,显得十分凄婉。王见尤怜,起身想要将她扶起,她却伏首道:“皇上,您难道也相信太子会谋反吗?他如今不过十五岁呀!且一向又那么乖巧,对您更是言听计从,这么个好孩子怎么可能谋反呢?求您放过他吧!”
听闻她言,王心甚是疼痛,两行浊泪悄然而下,俯视着案几上成堆的奏本,无奈的言道:“皇后啊皇后!若是众昹有你这一半的通理,那元也心满意足了!其实异儿的禀性,元比你更为了解。他自小丧母,脾气虽有些乖张,但为人勇敢正直,不愧为元的好儿子。可如今不是元不想放过他,而是这铁证如山的证据与众昹的谏言,元不可无视啊!”
怡冰再次沉默了,含恨望着案几上成堆的奏本,眼忽然迸出一丝愤怒,但一切转瞬即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兀自而起连告退都未道一声,便失望地向着殿外走去。
王似乎想要叫住她,但却欲言又止,抬起的手悬在半空,口却无声发出。紫陌看得心痛,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禁黯然泪下,无声地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