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秋高气爽,冠礼仪式已经准备妥当。苍山脚下,洱海之滨,高大的祭台耸立于云天之间。紫陌从未见过冠礼,却得以本主身份为二人赐福。
想想真是让人好笑,一身巫师白色红边锦裳的她,却与太子相依而站。唇角洋溢着的甜美微笑,让她看上去少了几分神的庄严,却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慈祥。
祭台上,梵音声声不绝于耳,两位王子盘膝坐于坛前,身披红彩,星目紧闭,任凭着僧众念诵着佛经,穿行于面前。
王与后则立于坛侧,注视着整个祭典有条不紊地进行。紫陌却愣愣地望着怡冰,思绪早已飞出了九霄云外。人终究是人,当年她那清雅的模样,早已淹没在了时间那无情的长河里,如今的她赫然一副母仪天下的华贵感。\而她的身后,则是王的三宫六院,回想当年信誓旦旦说不再另娶的王,终究还是敌不过孤寂的时间。
紫陌对于她们并无多少好感,明争暗斗的后宫生活让她感觉无比厌倦。不过好在她那特殊的身份,和王对她的敬畏,以至无人敢于在她面前耀武扬威,除了怡冰,她似乎也从未真正将谁放在眼里过。
祭典还在进行着,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色,紫陌却沉思着,曾记得不经意间听过龙王老爹与龙母老妈交谈,说要在自己三百岁时为自己准备出阁仪式。当时的她也曾对此彷徨,因为一旦出阁,不仅意味着从此有了独立的开支,更意味着她将得在众多追求者中,挑选最终相守万年的伴侣。\
龙并非人类,一旦认准了对方,便会终身矢志不渝。这对于在国外混迹多年的紫陌来说,无非是种枯燥的束缚,龙母也显然看到了这一点,才用那一点红砂锁住她那轻浮的心态。
可是有一件事情,她却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那便是她头上那金色的刘海。其实那并非挑染,而是莫名的生成,曾经紫陌暗自猜测自己是否有欧洲人的血统,但最终调查的结果,却让她最终打消了这可笑的念头。
万珍阁内,易迦南满面泪迹,握着她冰冷的手,极不情愿地从她指间缓缓取下了那枚才为她带上不久的婚戒,紧紧拽在手中,贴在了自己的胸前。\他知道这次分离便是永别了,三世的情缘即将就此而断。但他始终还是放不下,虽然知道放手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小五,咱们回家吧!尊者苏醒之日,便是劫满之时,到时候咱们龙族又将多了一位上界真神,这也是功德无量了!”
“不!父王,我——”
“你还是放不下她吗?你可知这样做会毁了她的!就如同你当年的任性,不仅让她堕入轮回,还差点儿让你也回不了龙宫!”南海龙王语重心长地劝慰着,混浊的双眼中也渐渐蒙上了一层白雾。
“可是……”易迦南却始终还是无法放开她的手,反而将那冰冷的指尖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可是她说过,不愿意再做那冷冰的神佛……”
“这由得她吗?”南海龙王无情地打断了他的憧憬,“神佛最将是神佛,虽然我族乃半神之躯,可与她之间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她是上天先定的骄子,我是族千百年来期盼的荣耀,你就这么自私的毁了她?”
木讷地抬起头来,泪水无声地顺着他眼角悄声落下,望着父亲满脸的失望,他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什么偏偏是她呢?世上有那么多的修行者想要成仙成佛,为何上天却对她格外的“眷顾”?
噙着泪水,颤抖着从贴身的衣袋中取出那条曾经被她当作耳链的链子,挣扎着系在了她的颈上,泪水刹那之间夺眶而出,伏在她的耳边,失声痛哭道:“紫陌,今日你我一别,将是永世无法相见。\或许你我今生的情缘,本来就只属于虚拟的网络,若知你我见面将是永别,那我真的不该来这儿与你相约花潮佳节!这链子虽然不值几个钱,就当你我相遇的见证吧!希望它能够陪在你的左右,就像是我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暗自落泪,老四蒙和漪忍不住开口吼道:“我说你这南海龙王怎么就这么不近人情呢?我妹妹将来成仙也好,成佛也罢,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何必非要现在就拆散他们?你可知昨夜他们……”
老九蒙悦峰眼见不好,一把捂住了他的口。\这事儿并非光彩,若是此刻说出,只怕会凭增笑话,而以南海龙王那脾气,还不打死这不孝的儿子?
老四则不这样认为,赫然推开了老九,怒意满腔地吼道:“你捂个什么呀?水镜中咱妹的表现,你还怕她醒来不会接受这南诏太子转世吗?我还怕她等不到过门儿,就为咱们添上一大群的小侄子呢!”
“老四!”一直沉默不语的洱海龙王咆哮着,抬手便给了他一记耳光,“昨夜是你守夜吧!出了这种事情你还有脸在这儿说?给我滚到思过厅去面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去就去!为了咱家小拾的幸福,不就是吃点儿苦头吗?那成神成佛有什么好的,成天冰冷得比这万年冰魄都要冷得多!小拾像是那样的人吗?她能受得了那样的生活?哼!”说罢,扭头便走,丝毫没有半点悔意。\
洱海龙王面若脸青,望着摔门而去的儿子,心中无比的震撼。南海龙王脸色也并不好看,愣愣地望着自己一向乖巧的儿子,只觉晴天霹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