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心竹端起酒杯,有些踉跄地走到二王妃身边,“爱情不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一种感觉。世上只有两样东西能证明爱情,一样是生死,另一样就是时间。时间长了,爱情淡了,相爱的人也就散了,这就是梦醒时分。”
二王妃不由地动了动身体,孟心竹把酒杯递给她,“这杯酒,就好比你的失落、你的焦灼、你的悲哀、你的无奈、你的脆弱、你的伤怀、你的一切烦恼,现在将它一口喝进肚子里,几个时辰后让它们都化作‘黄汤’离开自己。二嫂子,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也不要怨天尤人的自怜自贱,不要用怨恨别人来诅咒自己,也不要用报复别人来伤害自己。女人应该学会珍重自己,一定要吃好玩好睡好喝好,不要随意轻生或者烦世,因为那样的话就是别人的女人花你的钱,住你的房,睡你的老公,还打你的孩子了,这多划不来呀!”
二王妃木木地接过酒杯,看看孟心竹,尔后一口饮尽,孟心竹笑道,“这就对了,得到的未必永远得到,失去的也未必永不回头,二嫂子若可以先把握好自己,你爱的人必会被吸引;若你欲控制别人,必会因排斥之力让爱人飞上九宵云外。”
“嫂子现在完全没有主意,请竹妃娘娘赐教一二。”
孟心竹揉揉太阳穴,看来今天的酒是真得喝多了,“那就看二嫂子是想做个聪明的女人,还是笨女人了。”
二王妃愣了愣,旁边的玉儿一脸疑惑地看着皇嫂。
“聪明的女人会去对付男人,笨女人却去对付女人。笨女人会选择了失控,将自己变成一头怒吼的狮子,狂吼乱咬,搞的鸡犬不宁,天翻地覆;而聪明的女人则选择沉默,将对手变成一头怒吼的狮子,而自己却变成了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绵羊。笨女人会选择发泄,无法接受、大发雷霆,痛恨老公对自己的不忠;聪明的女人则会选择忍受,装作一无所之,把眼泪擦干,依旧是贤妻良母。笨女人会选择逃避,一绝不振、怨天尤人、破罐子破摔,甚至会想到要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聪明的女人则会选择面对,挑战挫折,千方百计想应对策解决困难。二嫂子是明白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宏德龙湫玩着手中的酒杯,已经二个月了,二个月没听到孟心竹的侃侃而谈了。虽然得不再是国家大事,但却仍是言语精辟。短短几句,竹妃不仅劝慰了二嫂,而且打消她轻生出家的念头,还给她出了一个好主意。如果二嫂足够聪明的话,应该明白话里的意思。
竹妃的确了解男女相处之道,更明白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可是知道如何劝慰别人,为什么她自己却反其道而行之呢?她是聪明到笨的地步,还是在装笨呢?
二王妃当然不是笨女人,她显然听懂了竹妃话里的含义,她抹抹脸上的泪痕,起身向宏德龙湫告罪,毕竟她有失礼仪,又疯言疯语的,冲撞皇上可是大罪。宏德龙湫倒也不会怪她,只命人好生送她回王府。
康王府又恢复了平表,席间众位王爷王妃都看着竹妃,这位娘娘真是与众不同,不如常人般陪着二王妃掉眼泪,也没有附和着数落二王爷以帮王妃泄愤,她只是指出王妃自己的不足,让王妃以自我完善来重新赢回爱情。她的爱情论、女人珍重自己论、聪明与笨女人论都震惊于在座各位,现在大家终于知道为什么竹妃沉寂十年却能突蒙圣恩,因为她也个聪明的女人。而她的理论也提醒着在座的每一位王妃,要把握好自己的幸福应该选择成为怎样的女人。
玉儿把有些醉意的孟心竹扶回座位,“皇嫂,您可真厉害,一下子就把二王嫂的醋劲给化解了,只怕过会二王兄要来谢您了。”
孟心竹摇摇头笑道:“醋又怎能和甘露相比,酸而坏胃,还是这陈年的老窖香醇。”
九皇婶一把将孟心竹送到嘴边的酒杯抢下,孟心竹愣了愣,尔后靠在她的肩膀上,“干娘,您怎么可以抢女儿的杯子呢?”
“哎哟哟!”九王妃放下酒杯,笑着拍拍孟心竹的肩膀,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干娘是怕你喝多了,老窖虽是香醇,多喝也伤身。”孟心竹仍是靠在她肩膀上,“怎么了,还要撒娇呀?皇上和众位王爷都看着你呢!”
孟心竹笑着抬起头,“原来靠在母亲的肩膀上,是这么温暖和贴心,令人不忍离去。”
宏德龙湫挑挑眉,很少听到她出这么伤感的话,他不由地又想到她谜一般的身份。
九王妃笑着将孟心竹揽进怀里,孟心竹将头枕在干娘的肩上,多少年来,她总是希望能有两个温暖的肩膀,一个就他的,另一个就是母亲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他的肩膀,所以在这个时空里上苍赐给一个母亲的肩膀。靠着这温暖的肩膀,孟心竹觉得好幸福,她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看着这对相拥的母女,大家不由地失笑了,谁能想到刚才还在教二王妃如何对付二王爷的竹妃娘娘,现在却蜷栖在母亲的拥抱,如小女孩一般。
宏德龙湫摇摇头,这就是他的竹妃,时而拥有着成熟女人的韵味,时而却也有着小女孩的可爱。他望望外面,天已经黑尽了。“皇叔,时辰也不早了,散了吧。”九皇爷点点头,宏德龙湫转头面向孟心竹,“竹妃,该回宫了。”
孟心竹仍然靠在干娘的肩上,用只有九王妃听得到的声音问:“可不可以不回去?”
九王妃一愣,孟心竹感到干娘的肌肉突然的一紧,她笑了笑,抬起头,离开那温暖的肩膀,“女儿喝高了,醉言而已,干娘别放在心上。”
九王妃皱皱眉,直觉告诉她,女儿在皇宫里并不开心。是呀,有哪个女人可以在皇宫里过开心呢?
宏德龙湫看看竹妃,又看看九王妃,他伸手准备扶起竹妃,孟心竹却躲开了,“谢皇上,臣妾还足够清醒。”
回到马车上,孟心竹枕着手趴在车窗上,微微摇晃的车箱似乎更加催人入眠,再加酒精的作用,她慢慢合上眼帘。
宏德龙湫坐在对面看着她,“小昭,车驾稳些。”
“是。”小昭拉拉马,放慢车速。
宏德龙湫脱下龙袍为孟心竹披上,他轻轻托起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闻着她头上的淡淡香味,身上的酒气,他回忆着与她的种种过去……
他低头为怀中的人儿抚去贴在脸上的头发,“心竹,我该拿你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没办法放手了,心里越痛越是不舍。你曾经过欲取之必舍之,可是你像浮云一般让人琢磨不定,我多担心舍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知睡了多久,孟心竹感到脖子又酸又麻,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却触到另一个人的身体,她一惊,酒醒了一半,张开眼睛本能地往后缩。
宏德龙湫伸手抓住,以免她从坐位上掉下去,“心竹,别怕,是我。”
孟心竹看看他,发现两人还在马车里,但四周都很安静,宏德龙湫笑了笑,“我们已经回到皇宫了,只是看你睡得太熟,所以没叫醒你。”
“臣妾有罪,影响皇上休息了!”宏德龙湫皱皱眉,“臣妾先行告退了。”
宏德龙湫抓住孟心竹的手臂,让她面对着自己,“心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臣妾愚顿,不知皇上什么?”
“不知我什么?”宏德龙湫加重手上的力度,“你原来不会这样对我话的,为什么要把自己隐藏起来?用什么皇上臣妾来搪塞我呢?”孟心竹没有话,宏德龙湫微微垂下眼帘,“心竹,明日就是三个月期满之日了,你还要这样来面对我吗?”
“皇上希望臣妾如何面对呢?”
宏德龙湫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吗?我并不会强求你成为我的女人,只是希望能天天见到你,见到那个没大没小,敢对皇上大呼小叫,敢打皇上耳光,塞辣椒粉的你,敢威胁皇上,禁皇上三个月足的你。连这样小小的要求都不可以达到吗?告诉我,孟心竹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要怎样才能回来?”
孟心竹看着眼前男人的眼睛,那里的神情是如此熟悉,曾几何时自己也应该是用这种眼神看着那个他的吧。“皇上,您知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吗?如果不想失望,就不要有期望!夜深了,皇上该休息了,臣妾告退!”
宏德龙湫没有再去拦她,“孟心竹已经在我的生命里,就算是失望也抹不去了。”
孟心竹顿了顿,她闭了闭眼,离开马车。<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