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次招摇撞骗得手,朱粲和张笛当然还想去拣第三次便宜,可惜的是卢胖子的队伍主力一直在紧追不舍,不想硬拼的朱粲和张笛只能是带着新军队伍专门挑人少的开阔地流窜,结果三窜两窜后,朱粲和张笛的队伍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流窜到了自军之前的入营位置,而这一带早已是不见人影,只有新军队伍之前掀翻的栅栏和一些尸体躺在地上。见此情景,又回头看看已经彻底大乱的杜伏威营地,朱粲又果断命令道:“熄灭所有火把,出营找个地方休息,看看情况再说。”
新军队伍依令熄灭火把,跟在朱粲的身后蜂拥出营,迅速逃向来路的黑暗处,后面的卢麻子主力虽然也追了出来,但没了火把指引很快就跟不上以本地人为主的新军队伍,终于被朱粲和张笛甩开,卢麻子又怕黑暗处有埋伏,便果断下令杀回杜伏威营内,去找其他的杜伏威队伍报仇出气,再有就是火速联络苗海潮,答应与苗海潮联络夹击杜伏威。朱粲和张笛则率领新军遁到黑暗处休息,一边派人联络率军在后的陈应良报知战情,一边清点伤亡人数不提。
临时决定脱离战场是朱粲一个人的主意,颇佩服朱粲的张笛虽然依从,却也有些担心陈应良会因此大发雷霆下令治罪,然而在偏僻处休息了一会后,张笛很快就不那么担心了,因为在没有了招摇撞骗的自军捣乱挑拨后,变民军各部的大火并不仅没有停歇的迹象,还明显的越打越热闹,越杀越激烈,并且战火也是越蔓延越大。
张笛确实用不着担心,现在这情况,且不说已经仇深似海的杜伏威和苗海潮已经不可能坐下来和谈,就是王六和卢麻子也没办法和没胆量回头了,为了活命和自保,苗海潮只能是使出全力扛住正面战场,王六也只能是咬着牙齿替苗海潮牵制住杜伏威麾下最能打的阚校,卢麻子则是在拼命的在杜伏威营内杀人放火,疯狂屠杀杜伏威队伍的家眷老弱,焚烧杜伏威的辎重军需,粮草帐篷,制造混乱打击杜伏威的军心士气,把杜伏威的营地弄得是火光冲天,哭声遍野,尸首满地。
被三股友军这么联手一搞,杜伏威的队伍虽然在整体实力方面仍然占据上风,可是在心理士气方面却落入了绝对下风,必须担心营内情况之下,杜伏威率领的主力队伍那怕是在已经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也开始了动摇慌乱,一大帮于儿子纷纷涌到杜伏威的面前,请教杜伏威如何料理,杜伏威束手无策,只能是在战场上临时向辅公怙求计,辅公怙仔细盘算了片刻,咬牙说道:“事已至此,我们一旦退后,队伍肯定是马上崩溃,只能向前不惜代价只要于掉苗海潮,王六和卢麻子不足为惧”
觉得辅公怙的话有道理,杜伏威也改了临阵退却的主意,全力督促自家队伍上前厮杀,还亲自上阵挥刀杀敌,率领亲兵队伍与苗海潮麾下最心腹的窑工队伍亡命厮杀,并以自己的天生神力连斩数人,一下子扼住了苗海潮队伍已经逐渐起来的反击势头,把战局重新拉回己方优势。辅公怙则赶紧派人与大将阚校联系,要求他尽快杀退王六,回师过来增援主力战场,至于营内战场,很有担当的辅公怙于脆来一个不理不问——反正辅公怙没什么家眷。
辅公怙这个当机立断的抉择收到了稳定人心的效果,得到全力向前的命令后,杜伏威的队伍虽然还在担心营内情况,却也不在继续退却,拼着老命的只是疯狂进攻,并且仗着人多势众的优势把苗海潮的队伍杀得节节败退,一直退回苗海潮队伍的营内腹地。而阚校收到了辅公怙的命令后也知道情况危急,马上开始了亡命冲杀,挥舞着他那柄长达一丈的大刀巨剑有如修罗杀神,让敌人沾着就死,碰着就亡,王六的队伍莫敢当其锋,被阚校舍命一冲之后,竟然惊叫着潮水一般退回了自家营内。
形势危急,阚校和西门君仪也不敢继续追杀,马上回头增援主力战场,途经中军营地时也没做任何耽搁,正在营内欺负杜军老弱的卢麻子也久畏阚校神威,没敢上来阻拦,眼睁睁的看着阚校队伍从面前经过,直接回援到了主战场
阚校回援的队伍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实力不足的苗海潮队伍在杜军主力面前早已经是只有招架之工,毫无还手之力,再被阚校这员著名猛将一冲,立时就出现了崩溃的势头,苗海潮见势不妙,赶紧当机立断,扔下自己的营地和军需辎重不顾,率领心腹队伍向东撤退,准备迂回去东北方向与卢麻子王六的队伍会合,杜伏威率军紧追不舍,说什么都要于掉苗海潮这个罪魁祸首反骨仔。辅公怙则指挥后军焚烧苗海潮营地,屠杀苗海潮队伍的家眷,以烈火与鲜血告诉其他贼头自军胜局已定,聪明的话就别乱来。
与此同时,探得苗海潮败局已定,又知道卢麻子和王六这两条小泥鳅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一直都在隔岸观火的张大榜子和夏大虫大小贼头终于良心发现了,毫不犹豫的带着队伍杀出了自军营地,配合着杜伏威队伍对苗海潮王六和卢麻子三个倒霉蛋前堵后截穷追猛打,还个个身先士卒,下手杀人比杜伏威还狠,苗海潮和王六卢麻子的队伍叫苦不迭,为了活命也只能是奋力抵抗,拼命想要汇为一股,死者降者无数。
这时,天色已经是灰蒙蒙的开始发亮,势单力孤的苗海潮王六和卢麻子三支队伍无所遁形,只能是在晨曦下被人多势众的各路贼头联手围殴,营内空虚的卢麻子还于脆连营地都被邻居张大膀子一脚踹了,抢来的漂亮老婆也被张大膀子抢了回去捂被窝。发现情况不对,营地处于外侧的王六很聪明的当机立断,马上领了麾下队伍向东面跑路,还扔下了一切可以扔下的东西。
见王六领着队伍跑路,杜伏威原本打算率军追赶,辅公怙却拦住他,道:“杜兄弟,情况紧急,我们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永城那边不可能不知道,陈应良陈狗官也难保不会生出趁火打劫的心思,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应该集中力量先于掉苗海潮这个祸害,免得他和陈狗官勾结起来里应外合。王六要走就让他走,等以后再找他算帐也不迟。”
杜伏威一听觉得有理,马上就指挥军队全力合围苗海潮和卢麻子的队伍,而在各军调动间,喜讯突然传来,伙同苗海潮叛乱的卢麻子突然被一支流矢射中,摔下战马当场断气,原本战斗力和凝聚力就不强的卢麻子队伍也顿时土崩瓦解,不是投降就是撒腿逃命,整个营地内讧战场上,也只剩下了苗海潮一支队伍还在负隅顽抗,且数量也已经只剩下了四五百人,被人多势众的杜伏威队伍包围得是水泄不通,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见此情景,杜伏威和辅公怙当然是大喜过望,立即挥师全力围殴苗海潮残部,而苗海潮身边的队伍虽然都是他从下邳带出来的窑工佃户,受过他散尽家财的大恩凝聚力颇强,奈何兵力太少且大多带伤,左冲右突都杀不出包围,还反倒被怒火冲天的杜伏威队伍与其他立功心切的大小贼头联手杀得死伤惨重,覆灭已在旦夕。
情况到了这一步,苗海潮除了后悔没有果断逃命外,也就只剩下了仰天长叹和潸然泪下,暗恨自己的性格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害了下邳队伍。居中的指挥杜伏威和辅公怙却是乐得手舞足蹈,大吼大叫着催促军队上前,尽快把苗海潮的队伍杀光宰绝,再把苗海潮本人生擒活捉,车裂凌迟与此同时,杜伏威还抽空向辅公怙问道:“辅大哥,派去查探敌情的人回来没有?陈应良陈狗官那里,有什么动静?”
“还没回来,不过应该很快就有……。”辅公怙顺口回答,但话还没有说完,辅公怙的脸色就顿时变了,先是难以置信的仔细倾听了一下,然后才颤抖着回过头去,抬眼去看西面方向,脸色也一下子成了苍白色。
“辅大哥,出什么事了?”背对西面正在观察东面战场的杜伏威惊讶扭头,见辅公怙的脸色苍白如纸,杜伏威不由又是一楞,一边回头一边脱口问道:“辅大哥,你的脸色怎么……?”
话还没有问完,已经回过了头的杜伏威就问不下去了,脸色还变得和辅公怙一样的苍白,因为杜伏威已经看到,西面的永城方向,一支数量不多却旗甲鲜明的隋军队伍,正在向着这边大步走来。而与此同时,整齐嘹亮的军歌声音,也随之传入了杜伏威的耳中…………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