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还有另一个选择。”房玄龄低声提醒道。
“我不能这么做。”陈丧良摇头,说道:“这是道义问题,我能迅速的出人头地,位极人臣,靠的是皇帝陛下和朝廷忠臣对我的赏识提拔,如果只受这么一点小委屈就和他们闹翻,会失去大义和人心,即便有一部分文武官员会跟我走,也肯定会有不少人会弃我而去,所以我不能这么做,至少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房谋杜断说的就是房玄龄擅谋划布置却不擅长决断,又知道陈丧良在起家过程中是得到了隋炀帝和他忠心走狗的鼎力帮助,就凭檄文这个借口起兵造反,在道义上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并非穿越者的房玄龄也只能是点点头,无可奈何的说道:“还是贤弟考虑得全面,是这个道理。那就再等等吧,还好,我们的皇帝陛下肯定会给你机会,只要贤弟你能继续掌握关中养精蓄锐,将来肯定有的是机会。”
陈丧良笑笑,心道:“用不着太远的将来,也许很快就会出现了。宇文化及,你要给我争气,还是王世充,你也要给我争气啊,隋炀帝我拜托给了宇文化及,越王杨侗这块绊脚石,我就拜托给岳父你了。”
考虑到道义问题,早就知道东都檄文事件的陈丧良毅然放弃了以此为由起兵的机会,装着不知道一样的继续正常召开元宵晚会,为了避免过于刺激陈丧良引发意外,事前得到过杨侗和元文都叮嘱的元济在没有发现陈丧良有谋反迹象的情况下,也装做根本就没有这件事一样,象没事人一样的参加了大兴元宵晚会。然而,不管是陈丧良还是房玄龄和元济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的宴会上,还是发现了意外的事,这个意外还相当不小…………
意外来自于醉酒后的言语,刚开始时,几十上百名文武官员满座右武卫大将军府的大堂,肩并肩脚抵脚,气氛十分热烈也十分正常,刘黑闼、罗士信和刘长恭等赌鬼还早早就约定今天晚上赌个通宵,然而随着酒水的不断消耗,话题也在不知不觉间扯到了现在的世道上,接着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大声抱怨起了大隋江山的混乱和贼乱的猖獗,哀叹何时才能重归太平,海靖河晏?
这个话题很快就惹出了事,众多的文武官员接着纷纷抱怨起了如今的天下大乱和民无宁日,然后是一帮以关陇门阀成员为主的墙头草惧怕隋炀帝的狗熊脾气,乘机说什么如今天下明主不出,世道难平,试探赏给他们活命和官职的陈丧良有无自立之心——毕竟,对这些曾经投降过李渊的墙头草来说,让性格宽厚温和的陈丧良当他们的老大,和让隋炀帝继续给他们老大相比,还是让陈丧良给他们当老大更保险一些。
再然后事情就有些难以收拾了,陈丧良的一干心腹走狗们纷纷误会了这些墙头草的立场,怀疑他们的言语是出自陈丧良的唆使安排,为了表示忠心和保住现在的荣华富贵,同时也是因为对隋炀帝的彻底失望和不满,刘黑闼和罗士信等人也开始怪话连天起来,话里话外都是责怪隋炀帝把大隋江山折腾得乱七八糟的意思,擅长调整屁股位置的云定兴云老将军还直接问起了陈丧良的生辰八字,司马昭之心不要说路人皆知,就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还好,陈丧良的酒量虽然很一般,在酒至半酣时仍然还能保持冷静,赶紧拍案喝道:“够了!今天是元宵佳节,是喜庆的日子,不许再提这个话题,都给我闭嘴!”
强行压住了这个话题,避免继续下去,陈丧良也不能让宴会冷场,便又微笑着随口说道:“说点喜庆的事吧,说起来也不怕诸公见笑,本官学疏才浅,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元宵节的来历,诸公高才,能否赐教一下,告诉我这元宵节的来历和典故?”
陈丧良问起元宵节的来历当然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但是让不学无术的陈丧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问题刚问出口,之前那一大帮墙头草关陇门阀成员就顿时满面喜色,魏徵和袁天罡等人目瞪口呆,房玄龄、杜如晦和裴行方等人哭笑不得,云定兴、萧造和独孤怀恩这些忠心数值一向为零的二五仔则立即喜上眉梢,之前脸色就已经十分不好看的元造更是腾的站起,还气势汹汹的怒视陈丧良,喝道:“陈留守,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我怎么了?我就是问问元宵节的来历啊?”陈丧良满头雾水,知道自己肯定说错了什么,却不明白那里说错。
“元舍人,你怎么了?”郭峰、陈祠和刘长恭等无学之辈也同样大惑不解,都问道:“陈留守说错什么了?你为什么要突然发怒?”
看到陈丧良的迷茫神情不似作伪,元济也有些疑惑,这才收住怒气疑惑问道:“陈留守,你真不知道元宵节的来历?”
“我真不知道。”陈丧良苦笑回答,又猛的一惊,忙追问道:“怎么?这元宵节的来历,很不寻常?”
“留守你真不知道?”元济也被陈丧良的反应弄糊涂了。
陈丧良茫然摇头,那边早就在捂嘴偷笑的裴行方还算有点良心,不忍心看远房表兄继续出丑,赶紧凑了上来,在陈丧良耳边低声说道:“兄长,元宵节来自于汉代文帝年间,文帝前诸吕作乱,立刘弘为少帝,后宗室齐王刘襄联合陈平、周勃铲除吕后一党,废少帝立文帝,汉文帝为了纪念此事才设立元宵节,沿传至今。”
陈丧良彻底傻眼了,裴行方也更加的忍俊不禁了,忍不住又低声说道:“兄长,别怪元舍人当场发作,你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啊,元宵节虽然还有庆祝太平天下来之不易的意思,但是这废皇帝立新帝,不正是那道假檄文上面的内容吗?”
陈丧良继续傻眼,许久后才在心底哀叹道:“书到用时只是恨少,不学无术要害死人啊!”
还好,陈丧良问起典故确实是出自无心,赶紧就向元济和在场文武官员拱手致歉,痛骂自己的史学老师死得太早没把自己教好,害得自己闹出了这样的大笑话,连连自责,还表示自己一定会到大隋宗庙里跪地请罪,悔恨之心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陈丧良这么做还是太晚了,他的解释不要说关陇诸门阀的成员不信,云定兴和萧造等二五仔不信,就连房玄龄和魏徵等心腹都不信,无不心说以陈留守你的才学,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房玄龄还在心中暗赞道:“妙,这样的试探,比我提议直接公开那道假檄文更妙,既试探了众人态度,不留下任何把柄,还巧妙发出暗示,提醒有心人该准备就准备。高明,贤弟果然高明啊!”
“大兴要出大事!”元济也在心里暗暗说道:“召集如此之多的文武官员聚会,当众提起废少帝立文帝的事,陈留守这是摆明了在告诉众人,他准备效仿陈平周勃废旧帝立新帝了。陈留守,陈平,都姓陈,哼,好巧妙的暗示啊!”
“还有白天那名女子,我怎么越回忆越发现她长得象杨雨公主?如果真是她的话,陈留守的目的,恐怕就不是废旧帝立新帝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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