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机笑笑,恭敬答道:“丞相放心,一定。”
与陈丧良渊源极深的闻喜裴氏肯定会给陈丧良帮忙,这点自然早在李二意料之中,李二惟独没有料到的,恐怕也就是闻喜裴氏的底蕴会有这么深了。此前李渊率军南下时,裴寂就已经向自己家族敲诈了不少粮食和兵员,李二退守晋南时也没少向老裴家伸手,暂时法得到陈丧良直接支援的老裴家为了自保,又老老实实的向李二献出了不少粮饷和人丁,此刻陈丧良终于带着还乡团来了,在李二预料中应该已经被掏空了的闻喜裴氏,竟然还能拿出这么多粮草助纣为虐,这点就是李二在事前万没料到的。
这点也坑苦了李二,当他的军队才刚刚撤到汾水河畔刚开始渡河,后顾忧的陈丧良率领的步骑主力就已经杀到了背后,李二见势不妙只能是让军强渡汾水,尽可能保军队回城,陈丧良则是学李二学到了底,同样是不顾军队疲惫和强渡危险力猛攻,在渡河战中杀得李二军死伤惨重,尸体飘满汾水河面,逼得李二军不顾桥上仍然还有自军同伴就被迫砍断浮桥,未及过河的李二军士兵哭着喊着跌落汾水数,穷追猛打的隋军将士也有不少人落水牺牲,后李二带去闻喜的两万五千军队,以及段志玄麾下的三千多闻喜守军,活着逃回正平城内只剩下一万六七千人。
让李二咬牙欲碎的还在后面,本来以陈丧良的用兵习惯风格,仗打到这一步肯定要先建立坚固营地让军队好生休息,然后再渡过汾水作战,李二也可以赢得喘息机会,重调整晋南防线稳住阵脚,但李二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败兵撤回了正平城内后,陈丧良确实让军队稍做休息不假,却马上开始搭建浮桥准备渡河,半点都不给李二休息的机会。
正平城虽然还算坚固,但绝对不是久守之地,距离老李家的太原老巢太远,等李建成派出主力南下增援,陈丧良的后军肯定早就把正平城团团包围了,文城郡和临汾郡的驻军距离既有些远,又战斗力孱弱,根本不可能是陈丧良麾下精兵强将的对手,坚守正平显然是找死。所以李二只休息了一个白天时间,立即就带着主力连夜北上逃往临汾,留下李神符率领千余军队守卫正平稍做牵制,并允许在李神符在坚守三天后弃城撤退。
陈丧良的反应让李二哀叹世道变了,他带着主力刚撤出正平北上,陈丧良马上就发起了追击,还只留下刘黑闼率军三千与李神符对峙,亲自率领主力发起追击,李二不相信陈丧良能够一反常态坚持追击到底,不断留下殿后军队迟滞陈丧良的追击速度,一路马不停蹄只是北逃,陈丧良则是势如破竹,不断击溃李二军的殿后兵马,同样是马不停蹄的继续北上,咬死了李二的尾巴不松口。
狼狈不堪的越过太平关进入临汾郡内,原本还指望太平关能够稍微迟滞一下陈丧良的追兵,给自军争取到休息时间,谁曾想越过太平关才刚十里地,后方就传来了噩耗,陈丧良竟然效仿老李家的招牌攻城战术,让士兵咬着武器攀登关墙,在付出不小代价后,硬生生的拿下了太平关,并且下令尽屠关内守军为阵亡将士报仇。李二破口大骂之余,只能是催动着疲惫不堪的战马继续北上,赶往临汾城休息。
李渊当初任命的临汾太守薛大鼎在关键时刻背叛了近乎穷途末路的李二,拒绝打开城门迎接李二入城,还向李二军放箭,大骂说自己当初投靠李渊,不过是依照陈丧良的命令保住有用之身等待时机反正——虽然薛大鼎当初主动跑去给李渊当狗时只是一介平民。李二大骂薛大鼎厚颜耻,然后只能是继续北上跑路,薛大鼎则马上又打开城门,率领城官员手捧印信跑到陈丧良的面前献媚。
后,李二军一路靠向民间借粮为食,好不容易才在两天后逃到霍邑城下,还好,守霍邑的李德良是李渊堂弟李二堂叔,立即打开了城门迎接李二入城,已经只剩下八千来人的李二军这才有了吃饭喝水和休息的地方,人得安眠马得料,总算是没在逃亡战中被情敌陈丧良歼灭。
危机仍然还没有解除,李二在霍邑得到休息休整,陈丧良同样在主动投降的临汾城内得到休息和休整的机会,在距离霍邑只有两天路程的情况下,陈丧良仍然还有可能向霍邑发起进攻,同时在逃亡路上与李二失散的李神通带着几个亲兵侥幸逃回了霍邑城后,一边狼吞虎咽的吃饭喝水,一边又含糊不清的向李二报告,说南面的太平襄陵和杨县等地都已经向陈丧良投降,陈丧良加后顾忧,又多少又获得了一些粮草补给,向霍邑发起进攻的可能大。
强敌不断逼近,各郡各县不断投降,士气低落伤兵满营,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神通和李德良等人纷纷建议李二放弃霍邑城撤回介休,凭借雀鼠谷天险与陈丧良抗衡,以陈丧良北上之后夺取贾胡堡和抢占雀鼠谷,彻底切断李二的逃命道路。然而李二仔细考虑后,却断然摇头说道:“不行,绝对不能放弃霍邑!要不惜代价守住霍邑!”
“为什么?”李神通赶紧问道。
“因为霍邑左右着晋南战场的主动权!”李二冷冷答道:“霍邑紧扼雀鼠谷谷口,控制了霍邑就等于是控制了整个雀鼠谷天险,若我军放弃霍邑城北上,与陈应良奸贼共有雀鼠谷天险,就只能被陈应良奸贼堵死在雀鼠谷以北,再南下机会。但我们只要守住了霍邑,就可以居高临下俯视晋南境,想打就打,想守就守,一有机会就光复晋南诸郡,继而进兵关中!这样的战略要地,万金难求,绝不能放弃!”
“但我们守得住吗?”李德良担心的问道。
“怎么守不住?”李二冷笑说道:“霍邑有五千守军,我带来将近八千军队,再加上陆续归队的散兵和组织百姓帮助守城,凑上两万军队毫问题。霍邑城是战略要地,地势险要,城高壕深,还有加强城防的余地,陈应良奸贼又素来畏惧强攻坚城,只要我们内部不出问题,不要说是守住霍邑城池,在守城战中重创陈应良奸贼都大有希望!”
“至于粮草方面,也不用怕,城里的粮食足够支撑两万军队作战一个半月,现在又刚刚秋收不久,把民间粮食借来和把邻近的汾西城粮食运来,支撑三个月问题不大。”李二飞分析道:“陈应良奸贼这次推进太太猛,粮草补给必定十分艰难,三个月时间,足够我们把他熬到粮尽退兵。而且他背后的隐患也相当不少,他绝对不敢长期远离大兴,冬天又来了,三个月时间肯定还是多了,多一个月,一个月拿不下霍邑,他肯定只能是乖乖滚蛋!”
听李二分析有理,李神通等人在点头赞同之余,又说道:“还有左都督那里,我们也可以向他求援。”
“那是当然。”李二冷笑说道:“只要我们能守住霍邑不失,陈应良奸贼想进攻得他就得绕道千里径迂回上千里路程,我们守住霍邑对他有百利而一害,他绝对不会吝啬拿出些兵马钱粮帮我们这把!”
李神通等人点头认同时,李二又把充满血丝的双眼转向了东南面,暗道:“宇文化及,争气啊,这时候你如果能往陈应良奸贼背后捅上一刀,对我来说就太有利了。”
与此同时,探得了李二直接逃进霍邑城后,同样已经累得不行的陈丧良也长松了口气,立即下令军放心休整,等待袁天罡率领的后军抵达再北上进攻。对此,疲惫不堪的隋军将士当然是欢呼雀跃,协助陈丧良统率前军的尉迟敬德等将却有些莫名其妙了,都向陈丧良问道:“丞相,之前你一直让我们不顾疲劳不惜代价的追击,现在李家贼军伤亡惨重又疲惫不堪,正是我们乘势进攻的机会,你怎么又让我们停下来等后军?”
“我之前让你们紧追李家贼军,是怕李二郎在霍邑以南获得喘息机会,重整兵马节节顽抗,或者是流窜到其他地方和我们耗时间耗粮草。”陈丧良微笑说道:“但是李二郎既然跑进了霍邑城,我就不怕了。驽马恋栈豆,奸夫爱,李二郎是聪明人,看得出来霍邑城对他有多重要,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就算我们不去追杀,他也不会离开霍邑去别的地方,只会乖乖的加固城防,坚守霍邑城池,等我们上门去砍他,我们也当然用不着辛辛苦苦的再去紧追不舍。”
“但霍邑城很坚固啊?”尉迟敬德又疑惑问道:“当初末将随你从雁门南下时,曾经见过霍邑城的情况,城高壕深,地势险要,强攻很难拿下,李家贼军如果死守城池不出,我们怎么破城?”
陈应良笑了,还笑得很轻松,道:“没事,我有把握,我有一个破城的办法,本来是准备着在大兴内城大战时用的,柴绍他们主动献城就没用上,现在正好,还是可以用在李二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