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不知是不是因崔明德在跟前的缘故,我竟很快便镇定下来,盯着武承嗣的名字看了良久,渐渐地找回了头绪:“阿娘不会马上立武承嗣为嗣。”
母亲是以太后的身份才得以称制的,说到底她所执政的根本还是李家,李睿和李旦才是她权位的保障,就算她登基称帝,也必然要给群臣留一个念想,立武承嗣为太子,便是绝了群臣的念想,母亲很清楚其中的分寸。然而现在不会立武承嗣,以后会不会,却是谁也不知道。
我隐约记得在另外的一个历史中,便有过立子还是立侄之争,虽然那个历史中的母亲最后还是立了儿子,但是既能有这样的纷争,就说明母亲的心并不坚定――也许是真的不坚定,也许只是不想坚定,无论如何,仅仅是这样不坚定的态度,便足以给世人留出无数钻营的机会。
有这样的钻营机会在,武家一定会努力增加自己的筹码,而求娶于我,便是其中一样。
我斟酌片刻,才慢慢将自己的想法道出来:“若是立嗣,睿哥是被废过一次的人,又不得人望,倒是旦儿更合适些,短时内所立,必然是他,若再过些年岁,世人已习惯武氏当国,那便不一样了。睿哥离得远,旦儿血缘上又隔了一层,两个人非是武家国姓,总有隔阂。但武承嗣几个又只是不亲近的异母哥哥所生的几个不成器的侄子――单只是继承了本家姓氏的侄子与非是同姓的孙子之间,尚有些难以取舍,倘若又是侄子,又是女婿,便大不一样。”
崔明德微笑着看我,她难得有这样的笑法,一瞬间竟让我想起了从前师傅们考察功课、觉得颇有进境时的模样:“倘若不但又是侄子,又是女婿,还是宗室之长、家族领袖,那是不是就是众望所归、铁定要做太子了?”
我抬头看她:“前人所未闻的女皇帝,根基不牢、血缘不亲、年纪已长,不会想要一位正当壮年、众望所归的太子――只要想清楚这点,阿娘便不会想要我嫁给他。”
崔明德点点头,又摇摇头:“可太后一定想要你嫁给武家人。”
我不等她解释,自己先道:“一则诸武虽渐受重用,毕竟不是世家大族,入仕时候尚短,也无出类拔萃之人,亟须联姻拔高身价,二则为人长辈之心,总是希望子侄辈亲好,从此情谊永结,三则将李武两家联在一处,或可少弭个中纷争。我说的对么?”
崔明德淡淡一笑:“四则诸武从此便不会对你出手,她可保你安康。”
我蹙眉看她:“我?”
崔明德道:“圣上年幼不当事,庐陵王远在边地,宗室或被屠戮,或朝不保夕,现在李家能指望的只有你,你若不嫁到武家,难保他们不会对你下手――他们有那么多人,日夜窥伺,你又非极端谨之人,一旦被抓到些什么,便是太后,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我盯着她看:“阿娘身为太后,若是登基,便是实权天子,一旦有事,是真的保不住我,还是不愿保我?”
崔明德低头理着衣上丝绦道:“无论保不保得住,不将你嫁了,总是会有这样的烦恼。如汉武、隋文,嫡长之子尚且可杀,何况是女儿。纵是过后后悔,造些台碑怀念,又杀人泄愤,于前事却又有何补益?”
我沉默良久,方道:“我记得当初你投向我,便是因为我是女儿,不涉太子之争?”
崔明德手上不停,只是笑着道:“嗯?”
我看着她:“我若嫁了武家人,在外人看来,便是有了偏向,你与我交好,就不怕么?”
崔明德抬了头,微微笑道:“那时二位旗势相当,都不及天后远甚,而今武家独大,偏向他们又有何妨?”
她说的绝对不是真心话。我也学她的样子低下头去,随意拍了拍衣袖,再抬头时已有了把握:“我不想嫁人,你有办法就早些教我,不必怕我做不到。”
崔明德看了我半晌,才笑道:“我怕教了你,你到时候怨我,不但是你,恐怕你那好阿嫂也要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