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残照余晖映红天际漫天红霞着染映照都城仿佛镀上一层淡淡血红。**
傍晚街道。行人熙来攘往。
拥挤人流中一个瘦弱削小的身影奋力挤出蓬松乱脸颊面黄肌瘦颇显萎靡困顿一双沉寂灰暗的眼睛丝毫不见孩童该有的活力神采上身破旧粗布黄衫褴褛不整下身泛白的衣裤补了又补堪勘遮掩脚底一双“面目全非”烂布鞋如此装束一望即知邋遢小乞丐。
身边的路人偶尔低头瞥见无不皱眉遮鼻侧目眼露鄙夷厌恶之色纷纷朝外挤退犹如逃避瘟神一般。
如此一来路反而走得轻松自在居远峰越觉得心酸。他的形象有损市容、难登大雅之堂但不至于造成众人集体侧目遮鼻的轰动效果。
他对此早有所料昨天夜里冒着春光外泄的风险和风寒在小河边将身子洗涮干净一身破旧乞丐套装差点搓破。
“唉白费感情独增伤感。”居远峰望了望天色即将入暮心中一紧他必须赶在天黑之前走到本地最大的客栈否则又将是一个难熬的晚上。
在兀自伤感中一座老大的酒楼已然落在视线当街而立。居远峰刚舒口气肚子却不争气咕咕出抗议声响摸了摸一天未曾进食的空腹望向“悦来客栈”四个金光闪闪旌旗招展酒旗飘飘的酒楼嘴角瞥了瞥露出一丝涩涩苦笑。
悦来客栈称之为本地最有名头、够气派的酒家迁人墨客少不得弄墨、登高而赋;江湖英豪尽情把酒言欢、快意恩仇。悦来客栈闻名远播却很少因鱼龙混杂的来客聚居变成麻烦闹事之所盖因传闻客栈幕后老板大有来头。
客栈生意红火片刻间来往进出客栈的人不下十位人人衣着华丽非富即贵。居远峰嘴角一撇嘴屁股向后蹲坐客栈大门左侧离门槛约莫三四步的距离摆出工具——干净的破碗。
初秋的天气令人心旷神怡连着他今日的收获颇丰听着铜板叮当叮当敲击破碗的声音果腹之物终有着落面色反越黯然眼眶之中隐隐噙着泪光泫然欲滴。
居远峰两眼失神凝视破碗泪眼朦胧中破碎碗口白皙碗底似乎一分为二变成梦中熟悉、慈爱的脸庞如今只能在脑海中描摹刻画。泪水不受控制的溢流而下顺着清秀的脸颊划过一条湿润的痕迹。
或许是出于悲情无声之泪感染了过往行人叮当声越频繁破碗里已不下十。切莫以为他随意盘脚就坐这个位置始可是很讲究的为此他可是颇费一番心思。曾经不明原由平白无故遭到冷眼歧视、拳脚相加。
经历太多便从中悟出门道他现距大门左侧客人右手边约莫三四步的地方是个理想的行乞位置。那些想施舍的人顺着右手不会在乎多走三四步;看行乞行当稍不顺眼之人三四步的距离昂阔步的余光难及也懒得走不会刻意为难他。换作一步之内触手可及一身寒碜装束自然落在他们眼内心情大坏稍不顺眼莫名变成碍眼。
凡是无绝对遇到安着恶意消遣或存心戏谑侮辱的三四步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还在他们的视线里那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定要拔之而后快。
正在失神之际眼前忽现十多只赤足居远峰抬头瞧见六七个年龄相仿与自己同样装束的小叫花气势汹汹冷眼斜睨。
为一人年纪稍大个头较为粗壮一副趾高气扬模样眼睛咕噜一转冲着他吼道“小子竟敢在我们的地盘抢饭碗?”
一个声音道“大哥看碗里的十铜钱。”眼里露出贪婪窃喜神色。另一个低声道“大哥这小子很面生可能是外地来。”
那个叫大哥的人微微点头目光习惯性左右瞄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诡谲得色冷笑道“小子来到我们的地头没有跟我说一声就乞讨摆明了抢我们大伙的饭碗吗?兄弟们你们说该怎么办?嘿嘿。”
见他闷不吭声大哥不耐烦地怒吼“他娘的你聋了还是哑了?再不说话小爷不客气啦!”跟在大哥身后的小叫花按捺不住纷纷摩拳擦掌。
“好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大哥大感威信受辱往前一步跟上一脚风声突起。
破碗从脸颊边斜斜掠过带着一丝猩红“叮”一声脆响碗头磕到凸棱墙角仅仅摔掉一道边大哥趾高气扬的脸上立时显露难堪即刻将罪魁祸的帽子扣在这不识相的小子头上。
大概是破碗命硬或是小叫花怕弄疼自己没有使上劲毕竟是个瓷制品不是一堆草赤着脚还敢使劲那不是给自己找抽吗?
碗里的铜钱撒了一地有些滴溜溜转了一个大圈方肯停下。
居远峰瘦小的身躯冷不丁地颤抖无意扭头去看那撒落的铜钱抬头冷眼盯着大哥缓缓站起来挺直腰板攥紧的拳头旋即又松开。
微不足道的羞辱折磨算得了什么比起双亲逝世的悲痛欲绝、沙漠里惨绝人寰的经历、面对一望无际的荒芜、烈日烤灼喉咙热得冒烟的种种滋味这点程度的屈辱根本是小菜一碟。暗自想道坚毅凌厉的目光霎时变得温和甚至带着难以纾解的哀伤。
半年来经历的风霜苦楚到眼前势单力孤备受欺凌苦难琢磨接连不断秋远峰恍惚之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左手摸向脸颊划破那道伤口鲜血殷红染了一手可清晰看见他左手一道惊心骇人的伤疤深褐色的伤痕即长且深从虎口划过掌心延至道掌缘欲将手掌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