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情却不是个滋味儿,这会儿主子走了,他留在这里也没用,便也跟着离开了。
因为婴儿被害一事,整个湘潭城比往常安静许多,路上没见几个人,女孩领着老人与中年人,进了一间名为客缘客栈的客栈。
老人家见此客栈还算清雅,得到女孩首肯后,向掌柜的要了四间房,并且付了长达一个月的租房费。其四间房由他们三人使用,他跟中年人一间房,余下的三间房让女孩子住中间,空出来的当做隔音之用。
客栈掌柜对此满脸堆笑,他在前头带路,不断回头说道:“姑娘,你也是来湘潭城感受感受克莫山灵气的吧?”
“灵气?”
女孩不觉得克莫山作为单族的根据地,有何灵气可言,但当今四大族何其威望,并未口出轻语,也只这么回了句。
掌柜神情顿了顿,随后抬脚上得楼梯,领着女孩一行人上楼,笑道:“姑娘注意脚下。”
言归正题,掌柜疑问道:“克莫山脉离我们湘潭城不足百里路,这里可是距离克莫山最近的城镇了,姑娘来湘潭城,难道不是为了感受下这天地纯净的灵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孩的话让掌柜一时语塞,但身为居住距离单族最近的城镇居民,那份自信让掌柜的呵笑一声,又道:“姑娘难不成,不知晓单族就在我们湘潭城旁边?”
跟着掌柜绕过一处转角,女孩回应道:“知道。”
普天之下,谁人敢有这样的气势,掌柜不是傻子,除了其他三族的人,还有谁?
想想后背都发凉,掌柜的在一处门前停住,将房门钥匙交给女孩说道:“这里就是姑娘的客房了。”
侧身望向中年人,掌柜将钥匙递出,指着身后的房间说道:“两位先生的房间在隔壁,这是钥匙,请收好。”
没想到眼前人的身份那么高贵,有些自讨无趣,掌柜不知该说什么好,微笑着离开了。
女孩推开专门用作隔音的空房间,走了进去,口中自语:“他好像对我们的身份有些了解。”
中年人说道:“一个小小掌柜能有多聪明,公主殿下高看他了。”
“冯大人,高统领,这已是我们遇到的第三次了,你们仍旧是毫无头绪吗?”
那护院模样的高统领,眼神凌冽地思想了小会儿,说道:“公主殿下,小羊城与裕民村,先后遭人毒手,伤者超过四十,其案情与今日碰见的,并无一二。属下昨晚上也曾巧遇过那些梁上飞贼,追击之后,那些人却迅速隐匿,找不到半点踪迹,应当是藏起来,不敢再疾步。只是藏也不可藏一天一夜没有任何动静。依属下推测,这些人消失无影的地方不是贼窝,也定与他们有很大关联,只是……属下不敢确定那些人,就是做这些伤天害理的元凶。”
女孩走到厅中木桌前坐下,环顾四周,听闻高统领的话后,说道:“想要知道是不是,我们今晚就走一遭瞧瞧,明日午时过后,开摊布施米粥,再多打听那些乞丐的口语,看看从他们口中,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
“是。”
被称为公主殿下的女孩,乃是星冥帝国皇帝凌颜的女儿凌澈,她有个双胞胎弟弟,名元,
冯大人全名冯西河,官居四品,因为医术高明,此次出行,乃皇上让他与公主殿下一道。从出宫的一年,官场里的暗斗离别久了,冯玉真还有些挂念,时常在公主耳边提及想念家乡的话语。
当夜,凌澈与高统领两人身着黑色翎服,在湘潭城的屋檐上疾步而行,但看凌澈的身手,完全不像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倒真像是久混道上的女飞贼了。
因时间紧迫,凌澈专门制定好了一套计划,就算找不到无故害人的凶手,她也要在这座城镇的大户人家里走上一遭,不是盗以己用,而是用来救济难民。
基于这一路走来,看到的风土人情,凌澈感慨道:“到哪儿都有难民乞丐,这道灵界走了好几个地方,不止是南方河岸决堤、洪水泛滥,且无人出来组织百姓抗洪筑堤,就连极北方蛮族的耐寒冻兽,也开始肆意妄为。这自然灾害,妖兽之祸,已是多年病疾,难道除了我星冥帝国,这跨幅亿万里的道灵界,就没有一个地方是民生安稳的吗?”
房屋急速往身后掠去,疾风将凌澈没有包裹完的鬓发往后吹起,脸颊在月光的照耀下,透过黑纱能看得见一些冷颜。
高统领脚下疾步而行,丝毫不影响他的呼吸,此时他言语,倒像是闲庭信步一般:“也就只有我星冥帝国,在管制上拥有一套完整的体系,几百年来虽然横祸不少,但也都国泰民安。而与这城墙之外的四大族相比,他们倒还显得轻松些,自始至终都未见他们有将民生看得有多重。他们周遭之事,也就见了才管管,想想这几百年来,被道灵界奉为神圣的四大族,也没多少菩萨心肠。”
高统领的语调一转,语气中带着些迟疑,最终还是问道,“公主殿下,皇上志向远大,眼光之外看见的东西,要比我们多得多,属下知晓您从来都是对皇上言听计从,可倘若……皇上真打算扩张国土,不知公主殿下,您如何看待?”
这类言语,得是朝纲之上议论的国家大事,就算不是,那也都是大臣们私下谈论的话题,可怎么说也都轮不到他一名宫中侍卫言论,加之背后议论皇帝,不管好坏,总是不好。
但凌澈并未对此有意见,相比于那些大臣,她更相信这位不懂为官之道的前辈,能多给她一些意见,便反问道:“高统领,先说说你的看法吧。”
凌澈飞身在屋檐之上,警示着周围的一切,并不掉以轻心。
高统领同样机警,他注意了下四周并无可疑,想了想,语气坚定道:“属下全力支持皇上的国策!”
“哦?”
凌澈语气稍高,问道:“开疆扩土向来残酷,就算我们能够给予国土之外的百姓优良政策,也难免会被他们排斥,毕竟自由了数百年,还有谁愿意活在牢笼之内。前期若施行得不好,可能还会给我星冥带来史无前例的灾难,这里头的道理,想想都清楚。只是皇上半年前有了这决策过后,心里似乎一直都记挂着,我与小元身为公主皇子,年纪都已不小,也都要为其分忧才是,倒是高统领,你能拿出一个,让我为此全力以赴的说法来吗?”
虽然不是头一回与凌澈谈论国家大事,但此事干系重大,仔细斟酌过后,高统领说道:“皇上是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属下认为,公主殿下可以是第二位。”
凌澈摇头道:“并非如此,皇位对我,并无太多吸引,我的底气全来自于,皇上曾经给的密函……”
高统领已不敢在说话,他也不敢听密函里的内容。
只是凌澈似乎并不在意这密函的重要性,她冷冷道:“皇上密函上说,我跟小元的父亲是单族人,若我星冥帝国不强大到与其对抗的地步,怎么说明我们一家三口离开了他,依旧过得幸福美满?”
凌澈对此付之一笑:“呵,四大族之一的单族,确实很了不起,有着上千年的底蕴,我星冥帝国想要赶超,实在难如登天,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这一仗,我陪皇上打!”
转念一想,凌澈又道:“云族族长云锦,身怀无上神通佛法,这十几年来在道灵界游历,以那佛性也平了好些的恶男霸事。听天刺打探回来的消息说,他好像参悟了佛象,实在让人匪夷所思。看来我星冥帝国想要打云族的算盘,绝不会讨到什么好。左族的左欣蓝也励精图治,将左族打理得有条不紊,几年前道力还突破了奉观境,是个难得的奇女子,虽说弱了些,可毕竟与我星冥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自是动不得。至于灵龙族,他们向来隐秘,不说也罢,而这单族嘛,还真想去瞧瞧究竟是哪位大人物,能够俘获皇上的心,以至于皇上这么多年,对谁也不多搭一眼。”
高统领心中不由嘀咕,云族长之妻杨熙,与皇上情同姐妹,比起自己的亲妹妹,都还要好说话,公主殿下真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高统领道:“皇上心性清明,将国事放于心中第一,而这男女之事,看得极淡,幸好身边有公主与皇子相伴,不然这么多年,任谁都是熬不过来的。”
“高统领,亏你还是御前侍卫呢,你这说法,我倒不赞同。”
耳边风声鼓鼓,凌澈说道:“皇上之所以心性清明,断不是谁负了她,而是权力让皇上忘记了‘情谊’二字是为如何罢了。”
感觉到身侧的震慑眼光,凌澈倒不避讳,解释道:“我向来将小姨视为知己,没有人比小姨更了解皇上的一切。”
黑色面巾下的凌澈不禁轻笑,无意间看到前方房屋里灯火通明,窗上的黑影正举着花瓶模样的东西参详着,她笑道:“逮不到那些为非作歹的坏人,能够遇到值钱的玩意儿也不错,这么晚还在家里赏宝贝,依我看定是好货色了,高统领,看谁先夺下它。”
凌澈说着,脚下加了几分力,身形极快地下得地面去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