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魏绾许久没到过启祥宫了,尽管她为着明微忧心忡忡,可她不召她,她便只得按耐着性子在庵堂里绕圈子。
好在听说启祥宫里没出什么乱子,她渐渐才安下心来,说是安心,却也十分记挂,因待启祥宫的小金子来传,她几乎脚不沾地的就去了。
明微尚好,形容安然,于那两个孩子也不多谈,只是心里记挂她,叫她来瞧一瞧。
她却是不信她心里没梗着,只是无从开口问她,怕戳了她的伤疤,思虑了好一会子才说:“我去瞧瞧小格格。”
明微面色无波,但吩咐把孩子抱来。恰小喜儿醒着,乳母抱过来,魏绾满怀心事的逗了会孩子,待送给乳母抱回去,终于忍不住道:“未必他们说什么,咱们就得照做什么……”
明微忽的抬眸看她。
魏绾道:“倘若不想六阿哥养在长春宫,有的是法子……”
“不行。”明微脱口拒绝,有一会子才苦笑了笑,转眸道:“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斗转星移,她自有本心不移,魏绾在心里长叹,旋即握住了她的手,“你便不愿给皇上找麻烦,也得防着别人找你的麻烦,尤其是……”她朝西南方向望了望,“那几个……”
翊坤宫,明微饮茶不语,却听她道:“你不要大意。今时不同往日,先时你进宫,明面儿上无宠,又得了太后首肯,再后头又怀了孩子,天家重子嗣,若出了事,恐怕大半个后宫都会被牵连。没有人会傻到在那个时候动作,可而今不同了……”魏绾望望她,迟疑片刻方说道:“现在外头到处都说,皇上连连留宿启祥宫。如今情势,一则,你受宠遭妒;二则,你孑然一身;三则合惠一事——我不信你是放得下的人——你与皇帝之间,必有龃龉;如此非常之机,最亦生事,且必然杀人不见血。”
杀人不见血,明微下意识的想到了祥嫔,转念又想到了襄王提到的七巧,一时心事重重,起身踱到了窗口。
倘若她开口,襄王当会帮她,而她没法子开口。他不知晓她的过去,她可以不说,却不愿意是刻意隐瞒。除了魏绾,她对他的所有都是干干净净,没有掺杂。她便不再踏足,也要留那一方净土。唯一就是孩子,倘或他知道了,还会不会对孩子好……
“我不会中别人的圈套,倘若他会……”她踱开去,缓缓道:“我不想走到那一步……”
她没有明说,魏绾却是懂得的,如今的她于皇帝尚是一片赤诚,可真到了那一天,她未必不能使些手段。这两个孩子,仿佛一夜之间让她成长了许多,也终于让她固执的原则有了一点点的裂缝。
“姐姐——”魏绾叹了口气,“我交代你一桩事。”
明微略略惊讶,魏绾即附耳过来,轻言了几句,只引得明微看她,断然道:“不行,敢拿武良的事做筏子,你是不要命了?”
“姐姐,我岂是不惜命的人?”魏绾握住了她的胳膊,“后宫这潭水,我淌的心里门儿清。你放心,我只是要看看她们能做出什么文章来。”
怕她不应,又道:“倘若她们心里没鬼,这事儿也便过去了;若是有鬼,就叫她门好好受受教训!”
明微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子,却悠悠问道:“瑜贵妃当日如何得宠?”
她一时惊愕,忽又听她道:“说说吧,也好叫我歇一歇对他的心思……”
可从前的瑜贵妃,也并不如何受宠,不过是后宫当中,皇帝偏喜欢她一些。而遇着她有什么错处,皇帝向来是不留情面,甚至于因她本性张扬,还颇受了一段时间冷落。
“倒是好像……”明微回眸淡笑。
其实并不相像。皇帝一连过来几日她都爱搭不理,连陆满福都觉得憋屈,可万岁爷那里就有恁大的度量,任她怎么甩脸子,他都雷打不动的过来启祥宫。甚至于七八天了,他连人身子都没沾到,也还是耐着性子。
直到四月初行册礼,明微往慈宁宫谢恩,皇太后曼声曼语的说了句可还记得初入宫时我与你说过什么。
明微叩首下去,道:“常思班恬却撵之德。”
太后眉目无波,拨着茶杯盖道:“既如此,我问你,皇帝已去了你宫中几日?”
“回皇太后,十三日。”
明微垂眸,但听她慢悠悠道:“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便不多言,往后要怎么做,你回去自行思量。”
明微谢恩告退,自己倒没怎么在意,回到启祥宫,却发现朝云红着眼眶。
她瞧了瞧她,“我都不在意,你难受什么?”
“奴婢……”朝云原没料到她会突然回头看见,手忙脚乱就去抹眼泪,“奴婢被沙子眯了眼。”
明微一笑,从袖中抽了条帕子给她,“擦擦,别给顾嬷嬷和珍儿瞧见。”一顿又道:“也别乱说话。”
她一说,朝云的眼泪就更止不住了,一面抹眼泪一面点头:“奴婢省得……”
皇帝当晚如常过来,不过比平日里早了一些,吩咐御膳房备了一桌酒席,叫人抱了喜儿,又叫去长春宫抱了合惠过来。
明微没扫他的兴,他要逗孩子便陪他逗孩子,要用膳便陪他用膳,直到快下匙了,宫人将合惠抱回长春宫,方望他道:“请陛下回鸾。”
她十多日未曾正眼看他了,今日看他,却是叫他走。
皇敛一敛眼,挥手叫把小格格抱下去,覆住了她的手背道:“朕为何回鸾?”
明微慢慢的捻动杯沿儿,而后一顿,将目光挪向窗口,“历来贤君明主,未尝见有一宫之宠。”
皇弟嘴角噙了一丝笑意,“如此朕回养心殿翻牌子?”
语调是不温不火的,却透着一股冷意,明微不想理他的脾气,抽手就要起身,他却更快,猛地一拉,将她圈到了自己怀里。
明微冷着脸,但见他伸手翻了托盘里依例进呈却一直未用的一个琉璃杯,执起透明的玻璃瓶往里头倒酒,而后递至她唇边:“你喝了,我就走。”
下头进奉的是葡萄酒,幽深暗红的液体,像是暗夜里绽放的玫瑰,她一点点的吞下去,品着入喉的酸涩绵柔。
他眼睁睁的瞧着她双颊变得绯红,连耳朵尖也变成了惹人的粉色,手上一动,打横把人抱回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