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诘笑道:“想不到李兄竟有如此之神通,转瞬之间从一介布衣入宫为官,真是天佑其才呀。”
“不过是个翰林待诏罢了。”李云翰微微一笑,喝了口酒,“原以为入了宫,可以谏言议政,及至去后才发现,不过是为陛下写几句艳词、解解闷儿,逢场做戏罢了。”
达复干笑了下,道:“这怕不是李兄的真心话吧。”
王诘听了忙在一边打圆场,道:“宦海无涯,只盼着李兄仕途从此一帆风顺。”
“什么一帆风顺,我此来可不是听人恭维的。”李云翰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叹道,“果真佳酿哪。”
静默了一阵,王诘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李云翰肃然道:“对了,上次李兄曾说收养小楠,月儿对此也很乐意;这一回我想带他走。”
“行,过几日我带他来见你。”李云翰爽快应道。
王诘“嗯”了声,突然收敛了笑容:“对了,不知何故吕克又到了渭州当差……”
“这,”李云翰愣怔了下,缓了缓道,“进奏院新换了一个叫严过的头儿,怕是容不得他这个旧人吧。”
“那骆峰呢?”达复问。
“问的好;我正要为此事找你呢。”李云翰双目炯炯紧盯着达复。
“找我,”达复面露些许惊慌之色,“不知是何事?”
“达兄不急。”李云翰淡然一笑,“好几日没喝酒了,先痛饮几杯再说。”
达复听了哈哈大笑,起身给李云翰、杜少凌分别斟满了一杯。
李云翰连饮了数杯,方觉有些酒意,沉下了脸道:“骆峰奉褚贼之命前往京城,给林弗送一封密信,不料途中被逼自尽。褚贼为找回此信,正派人四处追杀妙锦。”
“噢,原来如此。”王诘长叹了一声。
达复双眉紧锁,问:“不就一封书信,褚贼为何会下此狠手?”
“此信是褚漠寒窜通林弗谋逆的罪证。因事先用白磷涂抹过,信见光后便会自燃,故未曾打开过。”李云翰停了下,神情肃穆,“目下不光是褚漠寒,或许连林弗也惊动了,在四处查找此信。”
达复听了轻轻一笑,道:“兄长不是有恩于杨嗣郎,何不找他相助?”
“这……我当然想过了。”李云翰一脸沉静,“虽说林、杨二人嫌隙颇深,可中间又夹了个褚漠寒,我思虑再三仍觉难有胜算。”
“那李兄之意……”
“此番前来就是想与达兄计议,欲借此机将林、褚二贼一举拿下。”
达复听了只觉得可笑,冷冷道:“以目下之情形想除此二贼,可谓痴人说梦!”
“达兄切莫见笑,”少凌面色肃然,“李兄既出此言,想必他已想好了对策。”
“是吗?”达复仍有些半信半疑,稍稍低下了头,“若能除此二贼,我当然求之不得了。”
李云翰起身轻踱了几步,倏的回过了身子,对着众人道:“此次不出招则已,出则一击必中!只可惜有一人不在身边,恐难以成事。”
“不知是何人?”
“敏泰。”
达复听了微笑不语,对着里屋轻轻击了三下掌。掌声才落,只见敏泰一身仆人装扮从帘后走了出来,对着李、杜二人拱手行礼。
“将军为何还没走?”李云翰惊问。
敏泰黑着脸,道:“为父报仇,俺又回来了。”
“可真为将军捏了把汗呢;将军复仇之心固然令人钦佩,不过也着实太过凶险了。”李云翰道。
“可不是么。”达复阴沉着脸,“上月敏泰一时心热,只身前去刺杀季温,差点出了大漏子,事后我也训斥过他了;为防他再生事端,暂将他藏于府内密室。”
“嗯,”李云翰点了下头。
敏泰对着李云翰高声道:“先生,若能除奸报仇,尽管吩咐便是。”
“将军不急。”李云翰坐下了,慢慢喝了口酒,对着达复道,“若得此计成功,还需一人相助不可!”
“何人?”
“玉面郎君。”李云翰轻轻道。
“你说是太子……”达复睁大了眼。
“没错;只有以太子、敏泰为诱饵,方可引林弗上钩。”
“这岂不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达复随之断然拒绝了,“不可!”
“欲钓大鱼,怎能不舍得下饵呢!”李云翰道。
“不,你想得也太简单了,万一事败,岂不满盘皆输!”达复仍顾虑重重。
“成败就在此一举;”李云翰面露失望之色,凝视了达复一会,“你若不答应,那也只好算了。”
少凌道:“如今林贼步步进逼,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达兄,别再犹豫了!”
见达复仍举棋不定,敏泰高声喝道:“都别争了;只要能除掉林贼一党,我愿去见太子当面劝说。”
“将军就不要去了,以免又出什么意外!”达复的眼神透射出一道寒光,直逼得敏泰低下了头。静默了片刻,达复又将目光移向了李云翰,“兄长有何妙策,且细细说来。”
李云翰“嗯”了声,遂将自己心中的谋划悉数说给了众人听……
达复听罢,仍是踌躇不决,道:“此计虽好,也不知太子是否同意;况且,荆王那边……”
“达兄放心,荆王就交给我了。”李云翰双眉微蹙,“只是这说服太子一事还需仰仗你了。”
达复见他如此胸有成竹,于是爽快答应了。
李云翰见自己的计划获得了众人认可,内心一阵激动;随后将少凌叫到了一边,向他细细交待了一番,命他即刻去见妙锦。
少凌听后面露惊慌:“那,万一事败……”
“放心吧,只要你我兄弟同心用命,上苍必会佑护。”李云翰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去吧,明晚野狼坡见。”
少凌见他言辞恳切眼神坚定,登时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点头答应了。
李云翰担心少凌被人跟踪,又叮嘱他从后门悄悄离开。
待少凌一走,李云翰红涨着脸向达复、敏泰拱手道:“美酒已喝,该说的也都说了,我也要走了。”
“去哪儿?”达复问。
“找贺文大人,”李云翰眼角划过一丝悲凉,“前番铨试欠他一个人情,我得去还罗。”<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