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察队长看着中年男子,再次露出嘲笑:“试图行贿国家公务人员,加一鞭子。”
中年男子张口结舌,然后被四个纠察队员拖向帐篷,他回过神来,脸色大变,整个人气急败坏、歇斯底里:“住手!放开我!你们这是非法行为!你们严重侵犯了我的合法权益!你们简直是强盗!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法律?我要控告你们!我是记者!我要在报纸上曝光你们!我要声讨你们!我要捍卫我的权益!我要维护我的公道!你们这是在**裸地践踏人权!侮辱我的人格!你们到时候不要后悔!不要!你们敢!我认识王局长…哎呀!妈呀!”帐篷里传来结结实实的鞭打声和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车子里,柳无垢拉过蒋纬国:“喂!这就是你的措施?太野蛮了吧?那个中年大叔说得很有道理啊,但你的手下却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根本不搭理人家!人家理直气壮、振振有词,他们却充耳不闻、置若罔闻!只抡鞭子又有什么用?要以理服人!否则人家也是口服心不服!我觉得,应该跟感到不服气的受罚人进行辩论,有理有据地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样,普及道德明才能真正地从源头上防微杜渐,道德明才能真正地深入人心,你说对不对?”
蒋纬国冷笑一声:“你懂个屁!”
柳无垢大怒:“我说得不对吗?”
“对,但没屁用。根据我的规定,宣传队员动口,纠察队员动手,对于受罚人,纠察队员无需与之理论,对方不管说什么,都要当成放屁,一概不理。犯错前,宣传队员的宣传,就是提醒,就是讲道理,就是打预防针,但你还犯错,那不管有意无意,也许你头脑中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和意识,那么,皮肉之苦会彻底惊醒你。纠察队员施以鞭刑,目的不是让你心服口服,而是强制性地打得你从此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规规矩矩,不跟你进行口舌之争。说白了,我不管你是心服口服还是口服心不服、心服口不服或心口都不服,我不管你在心里是否充满委屈,觉得自己非常冤枉,比窦娥还冤,或是充满怨恨或是屈辱或悔恨,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强迫你以后讲道德、守规矩,至于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是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没兴趣,我只要你的行动符合道德标准。”蒋纬国收起冷笑,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这场社会风气整肃活动展开后,你知道全国哪个地方进行得最顺利吗?”
“哪里?”柳无垢十分好奇。
“东北。”蒋纬国叹口气。
“东北?”
“嗯,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蒋纬国苦笑一声:“东北,在93年落入日本人手里,在94年被我们再收复,整整十年,东北人被日本人统治了整整十年。九一八之前,东北民众的道德水平跟关内南方地区差不多,教育水平也不高,相差无几,日本人占领东北后对当地进行了日式管理,日治时期,东北各城市的车站、医院、电影院等公共场所都有日军宪兵进行站岗,维持秩序,专门对付那些缺乏道德、扰乱秩序的中国人,一旦发现有中国人加塞插队、不排队、乱扔垃圾,日军宪兵立刻上去,根本就不会跟他们讲道理或和颜悦色地劝说他们,而是直接动手,轻者几个大耳光或一顿拳打脚踢,重者被关进大牢,甚至有行为恶劣的被枪毙,于是,东北的中国人迅速变得讲道德、守规矩了。我们收复东北后,发现东北同胞大多数都知书达理、拾金不昧、很有素质,我现在搞起这场整肃活动,在东北境内几乎不需要安排宣传员和纠察员,东北人非常自觉地讲道德、守规矩。日本人严厉管治了他们十年,已经让他们养成了习惯,形成了一种思想上的惯性,一种自然的心理意识,道德就这样得到了自然而然的产生、强化、巩固。”
柳无垢沉默了一下,然后还是不太赞同:“那不算是道德吧?那只是武力威逼,东北的同胞们是被迫那样的,因为不得不屈服于日本人的淫威,所以不得已而为之,一种高压统治、暴力胁迫下的产物。你现在就是在学日本人?”她想了想,补充道,“这是‘驯化’,不是‘教化’。真正的道德应该是教化出来的、自愿产生的东西,而非驯化出来的、被迫产生的东西。”
“驯化?嗯,这个词语说得很好。”蒋纬国笑起来,“不亏是我的才女老婆,一语道破。教化、驯化,都是达到效果的途径,两者是相辅相成的。教化,是教育开化民智,但它需要漫长的时间,驯化最直接、最干脆、最有效,在教化暂时达不到的情况下,直接用驯化手段。民智不开的人,就像牲口,或者说,像孩子,根本没有讲道德、守规矩的意识,甚至都没有道德这个概念。假如有这么一个熊孩子,既调皮捣蛋又自以为是,怎么办?讲道理说服他吗?可以,但太需要时间,抽他一鞭子,保证他在哇哇大哭后老老实实。懂不懂?驯化是好办法。”
“教育水平提升不上去,这么粗暴的办法也顶多是扬汤止沸。”柳无垢还是不服气,“教育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是啊,所以我一边全力地推动教育建设,一边手举鞭子。”蒋纬国耸耸肩,“我说了,教化和驯化是要相辅相成的嘛!”
一阵呼天抢地的嚎啕声从十字路口那里传来,蒋纬国等人顺声望去,看到第三个即将受到惩戒的胖女人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地上撒泼打滚,一边捶胸顿足一边放声大哭:“老天哪!你睁开眼睛看看啊!这些狗腿子欺负老百姓啊!还有没有王法啊!居然要扒我裤子打我屁股,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让我以后怎么活啊!我死了算了!我死了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是你们活生生地逼死我的!你们臭不要脸!我根本就没有闯红灯!你们就是要故意扒我裤子!”
四个女性纠察队员完全不理睬胖女人,两人抓手,两人抓腿,犹如抬猪般抬起胖女人,纠察队长冷冷地道:“闯红灯,一鞭子,辱骂国家公务人员,一鞭子。”
胖女人嚎啕道:“你们欺负人啊!欺负我们老百姓!看我们老百姓好欺负,你们就这么欺负人!我告诉你们,我有病,你们要是把我打死了,我孩子还有我公公婆婆就没人照顾了!你们不讲理,就知道欺负我们老百姓!我冤枉啊!…”她一边嚎啕一边发现自己的撒泼打滚根本没有效果,四个女性纠察队员正在丝毫不为所动地把她往帐篷里抬,顿时从撒泼变成了撒野,又踢又打又抓又挠,两个女性纠察队员一个胳膊被咬了一口一个脸上被抓出一道血痕。
“暴力抗击,再加一鞭子,一共三鞭子。”
被拖进帐篷里的胖女人的呼嚎声随即变成了哀嚎声。三鞭子后,被扶出帐篷的胖女人从刚才负隅顽抗的豪猪样子,一下子变成了一只浑身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的绵羊样子。
“看到没?这样多有效!”蒋纬国得意洋洋地望向柳无垢,“对于无赖流氓、泼妇悍女,讲道理根本是鸡同鸭讲,一顿鞭子最有效!”
蔡娜忍不住问道:“有的人不能挨鞭子呀,比如小孩、老人、孕妇、确实有疾病的人,怎么办?”
蒋纬国回答道:“我们有详细的规定。除鞭刑,还有罚款和拘留进行补充,如果当事人确实无法承受鞭刑,或罚款或拘留,或由监护人来代替。”他正说着,一辆汽车风风火火地开过来,车上坐着于望德:“纬国!附近乡下出事了!”
“二哥,出了什么事?”
“城区以南八十多公里外有一个大村子叫吴家村,附近村民举报,该村存在溺婴事件,还不允许女童上学,情节十分恶劣。该村十之**的人都姓吴,属于一个大家族,村长就是该家族的族长,该家族内部还有私刑。宣传队和纠察队前去时正好一个孕妇生下了一个女婴,村长也就是族长,说根据族规,要把那个女婴溺死,那个孕妇已经连续生三个女婴,前两个都被溺死了,她本人还被族长和家族里几个老头宣布是‘不祥之人’,要对她处于私刑惩戒。纠察队跟村民发生激烈冲突,对方全村倾巢出动,人多势众,武装反抗、起哄闹事,纠察队坚持不住,请求增援。”
“调军队去镇压!”蒋纬国干脆利索,“所有违法的人,都抓起来!起哄闹事的,一律处以鞭刑!”
“纬国,那个村子可是有几千人哪!”
“几千人又怎么了?老子有足够的鞭子和足够的牢房!”蒋纬国听得咬牙切齿,他难以置信,此时的中国会这么愚昧的地方、这么愚昧而凶残的事情,实际上,他心知肚明,这些阴暗的东西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好!”于望德急匆匆地驱车离去。
“你要抓几千人?打几千人的屁股?”柳无垢咋舌不已,“我觉得,逮捕和惩处为首者即可,从者嘛,既然这么多,就要法不责众嘛!”
蒋纬国摇头:“你不懂。咱们国家的老百姓,绝大部分人都具有一个特点,也是劣根性,就个人个体而言,他们似乎胆小如鼠,但如果有人登高一呼,立刻应者云集,大批人会怀着浑水摸鱼的心态,纷纷跟着起哄闹事,一个个血脉贲张,勇气能呈现几何倍数地增长,他们也许不知道‘法不责众’这个词语,但他们都有这个意识,闹事的人越多,他们就会越安全,哪怕是干坏事,只要干坏事的人有很多,那就不会受到惩戒,别人都干,我也干,别人没事,我肯定也没事,就是这种盲目跟风的思想在作怪,人越多,群体规模越大,个人需要承担的责任就越小,当然了,关键是谁当出头鸟,人人都想别人当出头鸟,自己混在其中浑水摸鱼,如果对手过于强大,出头鸟被干掉后,浩浩荡荡的从众者便迅速化为鸟兽散,纷纷溜之大吉,前面的人就立刻悄悄地往回退缩,当初慷慨激昂的誓言,先前万夫不当的勇气,全都不提了或故意回避忘掉,反之,如果对手露出软弱态势,他们便增添百倍勇气,迸发出千倍破坏力。因此,对于这种事,首犯要严惩,从众者也要受到处罚,不能姑息,那些从众者并不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而是为虎作伥的帮凶!他们是很狡猾的,他们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因为他们自作聪明,认为自己只会有便宜可占却不会承受风险。必须用要铁血手段告诉那些喜欢起哄闹事的人,出头鸟会倒霉,他们也会倒霉!”
柳无垢呆呆地看着蒋纬国,好像不认识他了。chapter();<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