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们开始往船首跑去,来不及逃生的人就直接跳入海中。
大家手拉着手爬上倾斜的甲板,并紧抓着船舷的栏杆。原本停靠在旁边的货船因为怕被波及而以极快的速度驶离。只有几个最先跳过去的士兵,在货船的甲板上喘气。
这时候有人大喊:“船要沉了”。
“船要沉了,快跳上来!”
我把手环住沃尔夫拉姆的腰,并且屏住呼吸准备跳水。
“陛下!”
“云特,再不快逃.船就要沉没了!”
只穿一条内裤的全权特使蓬头散发,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摇晃我的肩膀,害我觉得自己干涸的脑浆好像也咕噜噜地转个不停。
“陛下,请原谅我在这种时候对您提出无理的要求。我是鬼,是恶魔,而血盟城就有如伏魔殿一样!照理说这时候我应该力谏陛下,并制止您的行为,然而就算往后遭众人咒骂或受到惩罚我也不在意……所以……”
“你你你你想说什么啊,云云云云云……”
求求你别再摇了,我拼命撑住软弱无力的脖子。
“……一切就照陛下的希望做吧。”
紫罗兰色的眼睛笼罩着一抹苦闷。不过云特立刻改变主意,指着快要远离的货船。
他正指着探出身子的伟拉卿跟紧抱着桅杆的萨拉列基。他们就夹杂在小西马隆的船员里。
“去吧,陛下。要是错过这次就再也遇不到前往圣砂国的良机了!”
“可是船……还有你们……”
“塞兹莫亚舰马上就赶来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沃尔夫拉姆粗鲁地拉着我的手,简单明了地说:
“别管那么多,快走吧!然后一定要平安回来……克里耶!”
奔跑过来的约札克把水桶扔掉,手里还抓着绳索。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持了好几次手上的东西,然后一面确定强韧度一面回答说:
“来了!”
“好好保护有利。”
“遵命。那么陛下,请恕我失礼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要做什么,约札克就已经把我轻轻打横抱起,接着在倾斜的甲板上抬起脚跟,下一秒钟我们就已经在海面上。
“哇——你要做什么……要摔下去了!”
不过波浪就有如蓝色条纹般越过我们脚下。此刻绳索正缠在货船的桅杆上,也就是说约札克要把我从这艘船移送到那艘船。接着就是利用小时候参加野外活动的要领,亲自当一次短暂的森林泰山。
“啊——啊——啊——哇——!”
“……这角度不太好。”
我耳边还听到不悦的咂舌声!
“约札克!”
伟拉卿随即冲到斜下方,一脸严肃地张开双臂。
“快点!”
刹那间旧时玩伴使了个眼色。
“抱歉了,少爷。”
真魔国干练的情报员还没把话说完,就把我往半空中一丢。
我拖着长长的尾巴惨叫:“太扯了啦——”同时落在货船的甲板上。原以为会撞在甲板上而把身体蜷缩起来。不过居然没有受到什么撞击。
“奇怪?”
原来在正下方移动的肯拉德已稳稳地接住我。
“……肯……”
他很快地把我放下来,然后草草帮我拍掉沾在衣服上的煤灰。
“有没有受伤?”
“……没有。”
“那就好。’
总算赶到的塞兹莫亚舰则是把飘浮在波浪之间的人们——救了上去。看到我的伙伴也在其中,心中的大石头才好不容易放了下来。
至于可能撞到桅杆的约札克则抱着柱子奄奄一息地滑下来。他的鼻子跟额头都红咚咚的,橘色头发则乱得像火焰一样。
“好痛好痛,哪个人过来帮帮我吧。”
“约札克!”
我利用部下受伤的借口,逃出那个令我喘不过气的空间。
“啊!陛下,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倒是克里叶得再向洁莉夫人重新讨教皮鞭的用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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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说着俏皮话的约札克肩膀,我看到美丽的船舰已断成两半。
小西马隆的旗舰“金鲑号”就这么沉没了,天空与海面上升起红色的火焰与黑烟。
※※※※※
萨拉列基颓然地坐在甲板,用纤纤细指掩着脸。
“我……我……”
闷在手掌里模糊不清的声音因为不安而颤抖着。
“我知道反对势力应该立刻就会被镇压住,毕竟史托洛伯是个优秀的军人。况且还有真魔国的军舰帮助。就算我们遭突袭而造成损害,在兵力上还是有压倒性的差距。只不过……”
只有两艘中型舰追上全速离开军港的货船。就小西马隆王的远征来说,这算是不够完善的护卫。
“只不过,最后的结果却是我只能利用这艘货船,而且在没有值得信赖的部下随行的情况下,自行前往初次造访的土地。往后我该怎么办才好……”
“不会有事的啦。”
他是从小就以王族的身份被抚养长大的人。就算熟知统治人民的方法,但却可能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连我自己都只能用拍肩膀或握手的方式安慰他。
“放心啦,萨拉。总会有办法的。”
“有利,而且还有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从未提过重物的手,紧紧握住我长满茧的手。他抬起充满悲壮表情的脸,我发现轻薄镜片后的眼睛到现在还含着随时会落下的泪水。
“就是我差点害死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你朋友之所以被狙击手射击,恐怕是穿了我的披风的缘故。”
“原来如此啊!”
经他这么一说,原先的疑问就合乎逻辑了。那个把身体绑在桅杆中间部分射杀沃尔夫拉姆的男人,从那个高度应该无法确认穿着披风的人是谁。但是那名射手却毫不犹豫就对着其实不是我的沃尔夫拉姆放箭。不过那时候沃尔夫好像说了某人的名字,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奇……南……”
奇南?当时沃尔夫拉姆的确喊了奇南什么的。
虽然是我没听过的名字,不过那男人狙击的不是冯比雷费鲁特卿的命,而是针对浅水蓝色的披风攻击。
他攻击的是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平常穿的那件带有光泽的披风。
“你的朋友代替我挨了胸口那一箭……如果、如果当时穿披风的人是有利,当我一想到如果是你穿披风……我就……当史托洛伯叫我过去的时候,我应该叫他跟我一起上船的。要是我没有回到地上,直接留在金鲑号就好了。或者如果我能更准时回到旗舰,而没有迟到的话……早知道我就不要等出了外海再转搭。乖乖搭金鲑号就没事了!”
“……但那样的话就变成你遭到攻击哟,萨拉列基。”
我轻轻环住哭到不能自己的萨拉列基的肩膀。
“因为你没有毒女的守护,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