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弹药商的马车之后。
"这样啊我能了解你的心情。"
老婆婆站在马路上对少女说道。
"我想那么做。我很想做那件事。说什么都要完成——可不可以呢?"
老婆婆摇着头说:
"可以,我不会阻止你的。毕竟这是你的人生。只是说,那未必会带给你什么好的结果哟——甚至也有可能造成不好的结果。"
说完,老婆婆问少女。
"你真的要去吗?"
"我要去。"
少女对汉密斯如此回答。
"那么我来帮你吧!"
老婆婆说着走出玄关,她叫少女把汉密斯推进屋里去,停在靠近玄关,离电灯与壁炉有段距离的位置。然后,老婆婆拿着一只皮制的大旅行袋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
她把旅行袋放在地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叠黑色的衣服,那是黑夹克跟黑长裤,都是用坚固耐用的材质做的,其他还有使用在长裤跟夹克上的皮带,外加附有耳罩跟帽沿的帽子一顶,及比骑马用的镜框还要坚固的防风眼镜一副。
"你穿上这些装备出门吧!平时的服装并不适合旅行。是我之前向弹药商询问有没有什么适合摩托车用的行头,再请弹药商送过来的。"
少女抬起头。
"师父"
"其实这些本来是要送给你当今年的生日礼物。现在你正好需要——虽然早了一点,但这些是给你的哟!"
"。啊"
当少女想开口答谢的时候。
"还有这个你也拿去吧!"
老婆婆边说着,边从壁橱拿出枪袋。那是可以系在腰带上的款式,还相当长。里面放了少女曾练习过的大口径左轮手枪。
"师父,这个——"
"没错。明天在里面装好子弹,顺便携带备份,就挂在腰际带在身上当以防万一用吧,况且你也需要武器防身。"
"可是"
少女欲言又止。
"可是,这样好吗?这不是师父以前用的说服者,你不是很宝贝吗?"
老婆婆笑眯眯地说:
"我的确很宝贝它。正因为如此——你看。"
老婆婆从旅行袋拿出一只漆黑又雕饰美丽的木箱。她摆在桌上,然后转动锁头的号码将它打开。
"啊"
"你完全不用担心哟,我只借你'一把'。"
少女跟老婆婆注视的箱子内部,铺着软布并用木板做间隔。里面放了三把一模一样的左轮手枪,以及六个预备用的转盘。
"然后你还需要装行李的旅行袋。这只袋子就摆在载货架吧,这一并借你。"
少女抬头望着老婆婆的脸。
"师父"
"什么事?"
"谢谢你,我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老婆婆轻轻将双手搭在少女的肩上。
"说谢谢还太早哟,毕竟还不晓得事情最后会往哪个方向走。搞不好你后来会后悔地想:'当初那个人如果没帮我可能不会遇到这种事'呢。"
""
"或许你不会那么认为,反正一切都看你自己哟,奇诺。不过我应该是不会后悔帮你的,还有——我会祈祷你一切顺利的。"
隔天早上。
天空笼罩着低矮的云层,也流动得很快。看不见原本该升起的太阳,但是也没有下雨。汉密斯发动着引擎停在凉台上。后面的载货架绑着皮制的旅行袋。上面还摆了一个预备用的燃料罐。
少女就站在旁边。
她穿着黑夹克跟黑长裤,腰部还系着粗皮带,皮带上有好几个小包包,右腿有一只收着大口径在轮手枪的枪袋。
她把长发细成一束,然后藏在夹克里面。她戴上附有帽沿跟耳罩的帽子,而银框的防风眼镜则挂在脖子上。
从屋里走出来的老婆婆对少女说了一些话。
少女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说:
"我走了。"
接着戴起防风眼镜,跨上汉密斯,把脚架踢起来。她速度缓慢地沿着下坡滑行到路面。
然后改变方向往前进。
摩托车奔驰在森林里的一条路上。
道路既平坦又硬,从森林开出一道缺口,一直延伸到地平线,仿佛无止尽地往前延伸。抬头仰望的天空是一整片淡灰色。
"喂,你骑太快了啦!"
汉密斯说道。
"是吗?"
骑乘中的少女简短回答。
"是的。其实你也用不着急,反正过了中午就会到的。"
"可是,我觉得还好"
"现在是还OK,要是遇到不好的路况就惨了。"
"是吗"
"而且这样骑你也比较累,稍微降低省燃料模式的速度。否则你这样乱搞,届时到不了目的地怎么办?"
"知道了"
当速度减缓,汉密斯"呼——"地松了口气。然后——
"我说奇诺。"
他叫着骑士的名字,但是她没回答。
"奇诺。"
"......"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咦?——喔,嗯,什么事?"
汉密斯询问好不容易听到它说话的少女。
"我有点想问你,到了那个国家有什么打算?我还没间你这个个重要的问题呢?"
卜、女沉默好一阵子,森林的树木不断往后方流逝。一成不变的景色制造出只有她跟摩托车停止不动,而森林跟地面不断流动的感觉。
少女慢慢开口说:
"我还是觉得自己并不是'奇诺'"
"嗯?"
"我觉得自己不是'奇诺',我无法那么认为。总觉得'我并不是'。所以我想去想去'奇诺'的故乡"
"去了之后呢?"
"我想寻找并且见见认识'奇诺'的人、及他的家人
..."
"见了之后你想怎样?"
少女慢慢抬起头,看着道路上那片灰色的天空o
"道歉。"
汉密斯对将视线转回道路的少女说:
"用报告的方式不就好了?首先告诉对方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向他们报告,然后道歉所以才要去那儿""
"是吗?——那么,我改变一下话题。你不觉得该休息了吗?这样一直骑,想必你的手脚都震到酸了吧?"
"没关系,我还不累。"
摩托车继续走在森林里的道路。
少女完全没休息地一直骑到中午。
少女把汉密斯停在路旁,开始吃午餐。
她带的是烤面包,然后倒上小瓶的蜂蜜,再一口口地安静吃掉。正当她准备直接喝掉从水壶倒出来的水。
"要尽量避免喝生水,师父不是有交待过吗?',
听到汉密斯这么说,少女便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燃固态燃料,用茶杯泡茶饮下。
她几乎没说话地收拾一切。然后再次戴上帽子跟防风眼镜,再次踏上完全没跟任何人擦身而过的道路。
在少女的防风眼镜上倒映的森林,从中央往旁边流逝。而摩托车继续走在笔直的道路上。
阴沉沉的天空挡住太阳的位置,也夺走时间的感觉。
"你放心,不用那么赶也能在下午茶的时间抵达哟!',
汉密斯说道。还说"你看",要少女抬头看西方的天空。透过树林的缝隙所看到的西方天空,云朵露出的洞可看到些许的蓝天。
"天气将会变好,这样就不用担心会淋雨了。,'
少女完全没回应,只是用右手继续加油门。
不久摩托车在耸立于森林里的城门前停下来。
"就是这里,应该没错。"
汉密斯说道,下车的少女则一语不发地挪动防风眼镜。
那个国家的城墙建得跟森林一样是绿色的。由于城墙延伸的路线崎岖不平,看得出来并不是很大的国家。石砌的城墙覆盖着满满的常春藤直到顶端,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什么即将腐朽的遗迹呢。
少女慢慢摘下帽子跟防风眼镜。把头发从夹克拉出来让它垂在背后。然后抬头看着眼前高耸的城墙。她什么话也没说地伫立着。
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少女露出惊讶的眼神。
道路前方有座城门,从旁边的岗哨走出卫兵。是两名背着旧步枪的卫兵,其中一个的年纪大概在中年至五十出头之间。另一个是年约二十岁的年轻男子。
"那个请问你是旅行者吗?想要入境我国吗?"
""
汉密斯代替少女说:
"是的。"
"那、那个呃"
卫兵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拼命想说话的少女。
"呃这里是那个"
后来少女扑向载货架上的旅行袋。当着讶异看着她这个举动的卫兵面前,把旅行袋拿下来,然后打开它,并拿出放在里面折得好好的棕色大衣。
"我想这可能是这国家的某人的"
她拿给卫兵看。
卫兵惊讶地接下来。
"我可以看看吗?"
少女点点头。年纪较大的那名卫兵把它打开。
"这的确是我国的大衣。我想想看"
然后他看看大衣内袋。
"啊啊,果然有居民号码。四八四O二之一五八五五,这是谁啊?——喂,麻烦找户籍册核对一下。"
年轻士兵一面覆诵号码二面走进城墙旁的岗哨。过没多久手上就拿着厚厚的户籍册。
"'四八四O二之一五八五五'的确没错,有这个人。他是四年前从这个城门出境的。名字是——"
"奇诺!"
少女大叫。一名卫兵被她的大声喊叫吓到,另一名则是被那个名字吓到。
"一点也没错那名出境居民的名字是叫'奇诺'。"
卫兵盯着看少女,接着年纪较长的那位则尽量不让语气过于严肃,缓缓地问说:
"如果可以的话,是否能够说说你是在哪儿得到这件大衣的?"
少女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说:
"这个人有家人吗?——有的话请让我见见他们好吗?拜托你们!"
""""
这时候两名卫兵并不是对少女的话感到讶异,而是被她流的眼泪吓到。
在城门内侧不是很大的广场上,聚集了大约几十名的居民。一群刚结束农务与工作回来的人们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地谈论他们不晓得从哪儿听来有关这名来访的旅行者的传闻。
"这些人真是闲着没事干。"
年纪较长的卫兵从岗哨看到那副景象吓了一跳。少女依旧表情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摩托车则停在她旁边。卫兵对少女说:
"我们已经帮你联络了,他家人似乎马上就过来。不过,可否请你至少告诉叔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少女轻轻地摇头。
下午过了一半,云层跟天空的比率慢慢呈逆转的状况。从云层缝隙露出的蓝天越来越多。
这时候,有辆卡车来到广场。是后面附有载货台的农耕用卡车,从上面下来了一名中年妇女跟老人。他们穿过人群走进岗哨。
中年妇女语气轻松地对急急忙忙站起来的少女说:
"我们不是'奇诺'的家人,我们是受托来带你离开的。"
"请问是受谁之托?"
"'奇诺'惟一的血亲——也就是他妈妈。你愿意跟我们去吗?"
少女点头答应。卫兵询问老人"这样好吗?"。
"放心,又不会把她给吃了。"
老人如此答道,然后又对卫兵说:
"所以希望你们能允许这孩子入境,她是我国国民正式招待的客人哟!"
汉密斯被抬上小卡车的载货台,然后用绳索固定住。.
"伤脑筋,不晓得会有什么事呢?"
他事不关己地喃喃自语。
卡车行驶在田间的泥土路上。
少女把折好的大衣摆在膝上,一语不发地坐在副驾驶座。
不久卡车停在盖满房子的马路旁。房子都是用木头盖的木屋,为了不让房屋过于密集,因此每一栋的中间都隔着路树。
车上的人都下车,老人对汉密斯说:
"可以请你待在车上吗?不然要再把你抬上去固定很麻烦耶。"
"我觉得你问错对象了。"
汉密斯说道。老人说"说的也是",然后问少女同一个问题。
"放心,反正车子就停在这里,应该没问题啦。"
少女说:
"既然汉密斯觉得没关系,那就没关系"
'知道了。"
于是汉密斯便留在原地,其余三人便走进一户人家。打开木门后,走进略为昏暗的室内。
一进去就是客厅,但没有半个人在。里面只有一张小桌子跟两张椅子。还有一个没有点火,砖瓦砌成的暖炉。
""
少女摘下帽子,把防风眼镜放在里面,然后摆在折好的大衣底下一并拿着。
"有人在家吗?"
中年妇女对着屋里喊。
"有!马上来。"
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
少女的左手紧握着帽子。
不久从里面的房间走出一个女人。
她大概四十五岁以上,将近五十出头。体态略胖,脸上还挂着圆框眼镜。身上穿着绿色的连身洋装,还围了一条围裙。
女人看到少女便笑着说:
"喔——就是你吧?听说你这位可爱的旅行者知道有关我儿子的事情。"
"。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XXXX。
"
"欢迎你来,XxXxX。"
接着女人招呼少女坐下。她等少女把大衣放在膝上坐定之后,自己再坐到她对面。
"那我们呢?"
听到老人这么说,女人说:
"总之,先让我们两个人单独谈谈,等一下可能还有事要麻烦两位呢!"
于是带少女来的那两个人便从玄关走出去。
当门关上的声音消失,屋内变得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首先开口说话的是少女。
"呃,这个!还给你!"
她把折叠整齐的大衣摆在桌上。
女人接下大衣,缓缓把它打开并翻开内袋看里面的号码。
"一点也没错,这是我儿子奇诺的大衣。你是在哪里得到这衣服的——"
"我全告诉你!我把来龙去脉全告诉你!"
少女大叫,并且激动到从座位探出身子。
"。我知道了。"
女人轻轻点头,然后对少女说:
"在那之前,你先把眼泪擦一擦吧!"
当少女拼命说明整个来龙去脉的时候,天空的云被风吹散,露出准备下山的太阳。开始进入黄昏的天空,照着夹杂绿色与棕色的田园地带以及木屋。室内充满了交杂浅红与橘色的空气。
"这样,原来如此。"
女人语气平和地说道,少女慢慢地说了四次"对不起"。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因为他一直没回来,就想说他可能从此下落不明,正准备要死心呢!在得知他的大衣送回来之后,就猜想他可能不在人世了。"
女人用不带感情的语气淡淡说道。
"对不起"
低头对着桌子的少女小声说道。
"你再怎么自责也无济于事。"
"即使如此我还是要说对不起。若不是我对爸爸妈妈说那种话"
"那样的话,你或许就不会是现在的你不是吗?"
"可是要不是我这个毫无关系的人奇诺也就不会死了如果我当初乖乖听话迎接那天,迎接我的生日..."
接着女人的语气突然改变。
"那孩子啊——"
语气开朗得好像在话家常似的。
"那孩子曾说他很喜欢旅行。他说参观各个不同的国家,有助于他自己跟祖国的成长。他出门好几次,刚回来,随即又马上出门我还猜想等他'成人之后',可能几乎都不会待在自己的国家呢!"
""
"所以每当他离开这个国家的时候,我只能抱持着'他可能不会再回来'的想法等待。"
"......"
"对了,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少女抬起一哭丧的脸,然后小声地回答"好"。
女人间:
"现在的你有地方可回去吗?"
"咦?——有的,可是"
"那就好,那真的是很值得庆幸的事哟。所以你应该回去那里。不过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就在'这个国家'过夜吧——我去泡茶给你喝。"
女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客厅旁的厨房,然后动也不动。
"那个"
过没多久,少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拉开椅子站起来。
"不用不用,你不必帮忙,坐着就好。"
从厨房传出这个声音。
过了好一阵子就听到燃烧的木头爆开的声音、开水滚的声音,以及移动水壶的声音。
庄彩霞完全染红的室内。
'""
少女盯着眼前的大衣看。
不久垂下双手准备摆在膝上。
"!
"
右手却摸到什么冰冷的物体。少女吓得连忙把手抽回,然后慢慢往下看,确认刚才触碰到的物体。
枪袋里放着一把装了子弹的说服者,黝黑的形体确实存在于染红的空气中。
少女刻意避开它,然后将右手往膝盖上面移动。
"来,请用。"
两个冒着热气的茶杯摆在桌上。端茶来的女人拿起桌上的大衣,走进里面的房间。然后再走回到捧着茶杯的少女前面。她自己也坐了下来。
少女双手捧着茶杯喝茶。
"烫不烫?"
她大概喝了两口之后,说了一声"不烫"。接着再喝一口。
"你好像很渴的样子。"
女人说道。少女把茶喝掉将近一半。
少女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茶,很好喝。"
少女如此说道,女人回答"谢谢"。
正当少女把茶杯放回桌上的那一瞬间。
"咦?"
眼前的世界竟然慢慢往右倾。
随即响起身体猛烈摔在地板的声音。以及椅子倒地的声音。
原本坐着的少女整个失去平衡,跟着椅子一起往左边倒。右手把茶杯拨开,还弄湿了桌子。茶杯发出清脆的声音从倒在地上的少女左肩滚在她的脸颊旁边。她绑起来的长发散在地板上。
"咦咦?"
少女抬头看着扭曲变形的原木天花板,挣扎地挤出声音。
染红的空气中,她看到女人遮住天花板的脸。静静低头看着她的女人,对着她伸出双臂。
"咦?"
扭曲的双手往她的喉咙伸去。
"要不是因为你"
少女清楚听到女人的声音,接着喉咙感受到她冰冷的手。
"要不是因为你,我儿子就不会死!"
"!
"
女人的手使劲掐住她纤细的脖子。
"嘎!"
从少女的喉咙硬挤出的气息,变成简短的声音。
"要不是因为你,那孩子会平安回来,奇诺会回来的!奇诺会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
少女看不到在她正上方的女性的表情。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形体。
从窗外透进来的夕阳把整个屋子都染红了。此时一个女人正用双手掐住仰躺在地上的长发少女的脖子。
"你可知道那种痛苦?你明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吗?你了解苦苦等侯的那个人的心情吗?"
'""
"要不是因为你!"
女人的手臂更加使劲。
少女的嘴巴叫不出声音也无法呼吸,只见她的双手稍微往上移动又很快地放下。当她抖动的再次往上伸想抓住什么,随即又放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右手碰到某个冰冷的物体。
她的右手抓着冰冷的物体,然后紧紧握住。她把右手臂往后伸好让肩膀有办法动,再打开枪袋的扣绳,发出黑色光芒的轮盘跟在枪管的后面出现。
女人把嘴巴张得大大的。用缓慢又清晰的语气说:
"要不是因为你,奇诺早就回来了。"
然后又重覆一次。
"要不是因为你,奇诺早就回——嘎!"
左轮手枪长长的枪管插进女人正在说话的嘴巴。透过枪管感受得到少女的手在颤抖,而且在撞到女人的牙齿时还发出卡滋卡滋的声响。
女人稍微松开掐住少女脖子的手,一度吸到些微空气的少女,一面吐气一面念念有词地说:
"现在是我我才是奇诺"
卡滋卡滋的声音停止了。
"我怎能再次被杀"
咚!
红色的世界里!在围满木材的客厅地板上。
压着其中一人的那个人在模糊的爆裂声发出的同时,像是遭到强烈电击般地**。然后闷不吭声地直往躺在地板的那个人倒下。
红色的世界里。
一个仰躺在地上却昏迷不醒的人,身上躺着一个人。一个趴着死去的人,压在一个人的上面。
大量流出的血染红了其中一人的长发。
红色的世界里,地板扩散着更红的液体。
终于,就在太阳落到森林与城墙后方的同时,屋内突然急遽变暗。
""
'此时有双人的眼睛从玄关旁的窗户窥视这没有半个人动h匡子。
隔天早上。
奇诺随着黎明醒来。
她张开眼睛慢慢起身,原本盖着的暖和毛毯往前滑落。奇诺往身上看,发现自己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
""
"早安。"
突然有声音跟她说话,奇诺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汉密斯正用脚架撑住。
"啊,早安汉密斯。"
奇诺如此回应,然后把视线往左移。床的旁边是原木墙壁,早晨微弱的阳光从墙上面的窗户透进来。
她再把视线往右移,发现这里是个小房间,有简单的桌椅跟衣橱。桌上摆着洗干净且摺好的白衬衫、靴子、收在枪袋里的说服者,以及帽子跟防风眼镜。
衣橱里还整整齐齐地挂着黑夹克跟长裤。
"——这里是什么地方?"
对于这个含糊的声音提出的疑问,此时从房间外面传来回答。
"还在国家里面,这里是我家哟!"
边说话边打开门的,是昨天迎接她的中年妇女。
"现在是你入境后的隔天早上哟!——你觉得怎么样?头是不是还昏昏沉沉的?手脚跟舌头是否还麻麻的呢?"
中年妇女用跟昨天一样的语气询问,奇诺摇摇头。
中年妇女便回答"那就好"。
""
奇诺坐在床上瞪大眼睛发呆好一阵子。她轻轻呼吸,慢慢地上下转动纤细的肩膀。
然后——
"那个人呢?"
奇诺简短地问道。
"葬礼跟下葬都在昨晚完成。"
中年妇女答道。然后说"我等你把衣服穿好"之后就走出房间。
奇诺下了床,看着摆在前面那些自己的衣服。夹克的衣领毫无脏污。
奇诺做跟昨天一样的打扮。她在黑夹克的腰际系上皮带,把枪袋悬挂在右腿的位置。只开了一枪的左轮手枪上,还黏着一点点干掉的黑色物体。
正当奇诺准备把头发拉出夹克外的时候。
""
她头一次发现那东西没了。
"我记得衣橱里都有镜子不是吗?"
汉密斯说道。奇诺慢慢往前走三步,站在镜子前面。上面映一个短发的人。
""
奇诺盯着那个人看了好一阵子。不久,镜子里的人动着嘴巴说:
"奇诺我是——奇诺。"
"早安,奇诺。"
正当汉密斯这么说的时候,房门打开了,昨天的老人跟中年妇女走进来。
"因为上面沾了好多血。虽然对你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请这个人把它剪掉——不晓得你是否介意?"
奇诺的视线离开镜子,转而望着老人。然后简短地回答
"不介意"。
"是吗?那么请坐吧!"
老人说道。奇诺坐在床上,其他两人则是把房间角落的圆椅搬过来坐着。
"那么,该从哪里请你回答呢?"
老人开口说道,奇诺问:
"请问我做的事情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在这个国家,
'正当防卫'是无罪的。不过'帮助自杀',这条罪可就不轻。惩罚就是逐出国外——这样你懂吗?"
老人试探性地询问,奇诺轻轻地点头。
"我知道了。可是为什么呢?"
老人语气平和地说话,跟外头呜叫的小鸟叫声相互重叠。
"这个国家实在太多好好先生了——有些年轻人就是讨厌这点才出外旅行。不过就算那样,也是改不了这种天性。"
""
"我们回归原来的话题吧!那个人其实已经独守家园等了好久。你能够了解当母亲的从早到晚一直等待儿子归来的心情吗?"
"不了解。"
奇诺立刻回答。
"没关系。"
老人点点头。然后又说:
"你就当做她知道自己不用再等下去之后,松了一口气。加上一切都真相大白,她打从心底感到安心哟——虽说她让你吃了**,可是一旦勒住手持说服者的人的脖子,她应该非常清楚会发生什么事!''
'""
"懂吗?"奇诺摇摇头说:
"不,我不懂。"
"或许吧,不过这样也好。但是惟有这件事请你务必要懂。"
"什么事?"奇诺问道,老人回答。
"'尔再也不需要为这件事哭泣了。一切都结束了!''
"至于剩下的事我们会处理。现在你只要回到自己的栖身之处就行。我已经跟你当初进来那道城门的卫兵报备过,你只要往一个方向直走就行了。"
奇诺推着汉密斯步出房间。她们穿过客厅,走到浅蓝色的天空下。外头淡淡飘着即将消失的晨雾。
走出外面的奇诺一度吸了长长的气。
"拿去,奇诺。"
中年妇女双手捧着什么东西递给她。
"......"
那是折叠整齐的棕色大衣,也就是奇诺带来的那件大衣。
老人说:
"那个人留下这个跟一张纸条。纸条上面说不要把这件大衣跟她葬在一起,要把它送给你。这好像是她以前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现在——它是你的了。"
奇诺不发一语地撑起汉密斯的脚架,从中年妇女的手中接受下来。
她把大衣打开之后披在身上,再把衣襟往前拉,想不到衣摆长到几乎碰到地面。
"好长哦。"
老人说道。
"是很长。"
奇诺说道。
那天卫兵目送着一大早出境的旅行者。
骑乘摩托车的旅行者身穿棕色的长大衣,还把过长的衣摆卷在两腿上。
卫兵目送驶进森林里的旅行者之后,对着天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又走回岗哨。
晨雾散去之后,只见蓝天在绿色的森林与城墙的上方无限延伸。<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