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严家庄除了严年鹤家的那五十四户严姓人家,都是历朝历代从严年鹤家这根主干上分支出去的,所以说他们应该属于同祖同宗。只不过是历朝历代或因兄弟不和分家,或因划分嫡出与庶出,而最终分支繁衍出了这五十四户人家。
兄弟不和分家不需过多解释,而这嫡出与庶出需要做一番说明:这里的嫡是指在中国宗法制度下家庭的正支,嫡出就是这种制度下,明媒正娶的妻子所生的孩子为嫡出,它是用来区别于妾所生孩子的;这里的庶是指这种宗法制度下家庭的旁支,庶出就是这种制度下妾所生的孩子。
严年鹤的五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当中就有两个属于庶出,那就是严年鹤的四儿子严丰贵和女儿严丰华,他俩是由严年鹤的妾王氏所生,也就是二姨太王姨娘的亲生儿子、女儿。由于王氏体弱多病,生了严丰贵、严丰华之后,就再也没有为严年鹤生育其他儿女,于是严年鹤又娶了三姨太柳氏。柳氏是在严年鹤六十五岁那年嫁进严家的,当时她只有二十岁,进了严家八年却始终没有“开花结果”。柳氏进严家时,严年鹤最小的儿子严丰荣已经十五岁了,女儿严丰华已经十岁了。
当严年鹤这个家族的族长疯了,尤其是还赤身满大街乱跑时,严氏子孙无不感到有伤大雅,甚至是伤风败俗。几位年长的严姓子孙开始商讨应该由谁来继任族长一职了,但讨论来讨论去,没有人敢做决定,最后大家推选出读过几年私塾,现在在严家庄年龄最大,已经八十多岁的严年忠到严年鹤家探听一下口风再做定夺。
二月二那天,老天爷一个霹雷把严家那棵大槐树劈开,并且还劈出了一具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名尸骨,严年忠就已经感觉到不是一个好兆头,他拿出黄历翻了个遍,又掐着指头“之乎者也”算了半天,最后也只是叹气、摇头。当听说严年鹤疯了时,他大惊失色,逢人便会说一些山雨欲来、大厦将倾之类的话。
严年忠吃过早饭,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严年鹤家的大门,站在门洞里,他仔细向里看着,没有人出来拦他,他所能听到的是“梆梆梆”的木鱼声。严年忠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但还是无人理他,他自言自语着:“人呢?都到哪去了?”开始抬腿向院子里走,可刚走了三步,只见严年鹤“嘿嘿”的笑着向他跑来,他连忙停住脚步,有些胆怯地看着严年鹤,脸上慢慢挤出了一丝微笑,作出要和严年鹤寒暄一番的准备,但是严年鹤笑着从他身旁直接跑了出去,根本没有理他。严年忠扭着头看着严年鹤的背影,等严年鹤跑远了,才回过头来,叹着气摇着头说了一句:“这是哪辈子作的孽啊!”
见还没有人理自己,严年忠循着“梆梆梆”的木鱼声,一直走到了钱老夫人住的屋门前。站在屋外,他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屋里的“梆梆”声停了下来,只听屋里的钱老夫人说道:“年忠兄长,屋里请吧!”
严年忠听屋里钱夫人叫自己,正在犹豫时,大病初愈的严丰田从老夫人的屋里迎了出来:“大伯,你老快屋里请!”
严年忠跟着严丰田来到屋里,木鱼的“梆梆”声又响了起来。严丰田给严年忠让了座,严年忠看到钱老夫人盘腿坐在炕上,双眼微闭,嘴里轻轻默念着什么,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正默默地数着手中的一串佛珠。他轻轻坐了下来,不敢打断眼前的钱老夫人。
就这么尴尬地过了一会儿,木鱼声才再次停了下来,钱老夫人头也没抬,双眼还是微闭着说道:“年忠兄长,我知道你为何登门,该来的定会自来,该去的定会自去,一切随缘吧!不过,以我一个妇道人家之见,严家的事不是我一家的事,自古以来严氏子孙就是风雨同舟,患难与共,肝胆相照,共度难关。相信如今大难面前,严氏子孙还不至于‘树倒猢狲散’,各自顾各自。年忠兄长,你老说我说的对与不对?”
严年忠轻轻“哦、哦”了几声,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钱老夫人又开始敲起了木鱼,严年忠更加尴尬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还是严丰田强打精神说话了:“大伯,如今家里摊上这种事,一家老小都是寝食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我也是稀里糊涂地昏昏迷迷了两天,好多事还没看明白。不过家里的主意也只有靠我们这些晚辈来拿了,庄子里的大主意当然还得靠大家,自古严氏是一家,我们应该共度难关,共克劫难。”
严年忠连忙接话:“然也,然也。只是这一连串的事,让老朽如坠雾里,难辨其中之玄机,不知夫人能否给老朽点拨一二?”
严年忠说完眼睛盯着钱老夫人,只见老妇人双唇紧闭,一语不发,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木鱼声一阵比一阵急了。严年忠连忙站起身来,不知如何是好。
严丰田见母亲不会再多说一句话,领着严年忠告别钱老夫人,跨出屋来。两个人刚来到院子里,就看到严丰荣恍恍惚惚,如同丢了魂儿似地走进了大院儿。
严丰田看着严丰荣,问了一声:“老五,你这是怎么了?”
严丰荣一愣,站在那里说道:“啊,啊,大哥,我没事。大伯,你老来了?对了,我正想找你老呢。――大哥,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想请大伯到我屋里,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严丰田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着头说了一句:“这一家老小都是怎么了?都跟丢了魂儿似的。”说完自己转身走了。
严丰荣扶着八十多岁的严年忠来到自己屋里,见屋里没有其他人,转身把屋门关了上来,请严年忠坐下之后,严丰荣一边施礼,一边说道:“大伯,你老在我们严家识文断字,见过大世面,晚辈有些问题看不明白,想请大伯赐教。”
严年忠开始不知严丰荣把自己请进屋里要干什么,听他这么一说,连忙谦让道:“不敢!不敢!贤侄,你有话请讲。”
严丰荣在旁边坐了下来,说道:“大伯,恕晚辈直言了。最近严家怪事不断,大伯肯定知道一些了。先是十几个家丁突然都变成了哑巴,接着老天一个惊雷劈开严家几百年的老槐树,并惊现一具无名尸骨,再接下来家父忽然变得疯疯癫癫,一条火龙又大闹了我们严家祠堂,昨天大街上又出现一群不知从哪来的乞丐,他们传唱的那些童谣,想必您也听说了,这群乞丐后面又跟来了一个疯和尚,不知他对家母说了一些什么,家母从昨天到现在都是以泪洗面。晚辈才疏学浅,看不透这些事情当中的玄机,想请大伯不吝赐教!”
严年忠吃惊地看着严丰荣,等他说完,沉思了良久才说:“贤侄,不瞒你说,老朽正是为此事而来,刚才在令堂屋里,老朽还想请夫人点拨一二,却未能如愿也。老朽查遍黄历,也难以参悟其中之天机,但不管怎样,老朽有一种预感,这些怪事都是山雨欲来之兆,更大之不测仿佛还在后面。”
严丰荣轻轻点着头,说了一句:“这也正是晚辈最担心的。”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谁也不再说话。过了有两袋烟的工夫,严丰荣开口了:“大伯,晚辈再请教一个问题,您老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东海苍珠,南山枯木,西域古经,北漠地心吗?”
不等严丰荣说完,只见严年忠脸色大变,一种惊恐的表情挂到了他的脸上,他开始惊慌起来,手脚轻轻抖动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扭头向窗外看去。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前掠了过去,严年忠浑身哆嗦起来,语无伦次地说着:“这,这,老朽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没,没有别的事,老朽告辞了。”
严丰荣背对着窗户,没有看到那个黑影,见严年忠如此惊恐,急忙起身继续施礼,但不管他再如何施礼请教,甚至祈求,严年忠就是什么都不说,慌里慌张转身离开了严家大院儿。
严年忠回到自己家里就病倒了,嘴里念叨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脸上始终挂着那副惊恐的面孔。那几位年长的严氏子孙听说他从严年鹤家回来了,都急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当见到严年忠那副模样时,又都小心翼翼的退了回去。
第二天,严家庄满大街开始传播着:严年忠到严年鹤家不到一个时辰,就中了魔咒。从此,好多胆小的人连严年鹤家大门口都不敢路过了,严家庄族长一事也就没人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