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曾学过一些望气相面之术,此子面貌不凡,想来日后必有出息,不知何名啊?”
田攸看了那少年一眼,说道:“先生问你话,还不速速回答。”
那少年鼓起眼睛瞪着丽食其,瓮声道:“吾乃田!”
“田?”
丽食其笑道:“者,大也。确是个好名字,这孺子将来说不定能干出一番大事。”
田攸忙道:“先生谬赞了,区区族中稚子,日后能做什么大事。”
两人说笑着往城里走去。
少年田转头对站他身后的田横道:“叔父,此人说我将来必有出息,能干出一番大事,真的假的?”
田横冷笑道:“你父尚临淄,或将与这些秦人拼杀,血洒城头。你却此相信这些秦人胡言,此人不过是故作亲近罢了,其言语岂能相信。说你有出息?如今齐国将亡,整个天下都将是秦人的,吾等田氏连社稷都没了,你还能有何出息?莫非还能重立齐国,当上齐王不成,呵呵呵……”
听到田横的嘲笑。
田怒冲冲的瞪着远去的丽食其背影,咬牙道:“秦人乱摇唇舌,戏谑于我,真当烹之。”
……
“田氏欲要送女于我?然后你推给了蒙恬将军?哈哈哈,你这丽生倒是有些意思。”
当晚赵佗便从丽食其口中知晓此事,颇为忍俊不禁。
他有大王许下的婚约,自然是不敢多想。
而蒙恬既是此番伐齐的裨将军,祖上又是齐国出身,收个田氏女子为妾,反而更能安抚狄城田氏之心。
至于蒙恬肯不肯答应,赵佗想到他咸阳城中,听闻蒙将军家中妾侍众多的事情,想来问题不大。
秦军狄城休憩了一日,等到第二天,赵佗留下一部人马驻守于此,便率大军渡过济水。
这时济水南岸的蒙恬军也抵达临淄以北的博昌,此处与赵佗大军汇合。
所谓博昌者,即昌水其势平博,故曰博昌。
十二万秦军屯聚于此,旌旗遮蔽天空,兵锋直指南方百余里的临淄。
一日之间,秦军骑兵便可驰骋于临淄城下。
……
“秦军来了!”
当秦人攻取博昌,即将逼近临淄的消息传回来时。
临淄城中,数十万齐人惊恐比。
这是五十多年来,齐国所遇到的最危险的事情,是这一代从安逸环境中成长起来的齐人,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场景。
战争,竟然真的落到了他们头上。
田儋立城墙上,扫了守城士卒那一张张略带惊惶的脸。
他双手负身后,迎着城上的风,双眼望向北方。
片刻后,田荣大步走上来。
“兄长,今日又有来自安平的士卒进入城中,加上吾等收拢济水两岸的兵卒,以及从临淄征召的国人,已经有了十五万之众!”
“如果咱们再请大王强征临淄城中的青壮,还能再得十万人!如此便是二十五万大军啊!我可听说秦军这次南下,不过十余万士卒,吾等守城的兵比他多,若是一心守御,他赵佗如何能够破城?”
田荣神色兴奋,脸上没了惧意,自顾算到:“我已经检查过城中府库,据管粮的官吏言,城中积食足以供临淄一年之用。吾等完全可以凭借大军坚城,与秦人周旋到底,等待齐地各城的援兵抵达,我齐国尚有生机啊!”
“大军坚城?”
田儋却是奈一笑。
之前甄城时,田荣奉大司马的命令,离开的早,没有见过秦军巨砲的威力。
临淄虽然坚固,守军也数量众多,甚至倍于南下的秦军。
那巨砲只要一射,纵使城墙不塌,但城里这所谓的十五万大军,恐怕就会被当场打掉军心,哪还能坚持到一年之久?
城里的十几万大军,是真正的完完全全没有经历过训练的士卒,还比不上甄城的那一批。
心中沉重一片,但田儋没有多说,他只是望着城北的山丘。
他的脑海里,是大司马田冲于甄城自杀的消息。
“大司马举城降秦,继而自刎,既是行君子之事,又是尽臣子之忠心。”
“甄城可以降,但临淄不可降!”
“吾田儋当与临淄共存亡!”
田儋眼中有火焰燃烧着。
他愤怒的盯着临淄城北的一片山丘。
那里,有黑点从北方出现。
一个接一个。
数量穷尽,仿佛是边的黑浪从北方涌来,将要吞没临淄这座天下间最大的城池。
秦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