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无论魏氏抑或受她所荐示好小姚氏之方氏,皆为毛维党羽,相信只要大姚氏稍稍一提,元得志立即便会作出联想,更不说他手下还有两个幕僚也是咱们暗人,有这两位再一提醒,元得志必然相信毛维是为了警告打压他,才设计除掉小姚氏,不得不说,十一妹早前动用方氏作为献计小姚氏这一步甚为关键。”贺湛心悦诚服:“相比完全起用我之暗线,更加省事。”
听到这里,邵广终于忍不住插嘴:“等等,两位所说究竟何意?大、小姚氏是谁?方氏又是谁?两位所称魏氏,可是十四郎长嫂?”
刚才他的目光一直在贺湛与十一娘之间转来移往,又听了一段内涵格外丰富的对话,这时只觉得目眩耳鸣,脑子里全是疑问,不住冲击着天灵盖。
贺湛与十一娘之所以当着邵广的面讨论这桩事由,也是为了让他进一步体会朝中诡谲,因为韦太后意欲重用,并突然撮合邵广与韦氏联姻,邵广势必会留任京中,若是对敌人毫无了解,显然不利于将来应对,十一娘并没有乐观到飞速将邵广训练成为擅长权谋阴诡者,但让他得知这些事态,至少能防范未然,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总胜过一直糊里糊涂,轻易就被人引进了圈套。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们与邵广这个崭新同盟之间也需要磨合,若是大小事宜皆将邵广瞒在鼓里,也难以让邵广在短时间内就对同盟产生认知感。
故而十一娘不得不多废一番口舌,再度将怎么设计小姚氏一事说明。
“废此颇多周折,主要目的并非小姚氏性命,而是激生毛、元之间失和。”十一娘以此一句作为总结。
邵广消化了好一阵,开口时仍然有股子呆气:“十四郎之耳目竟然能遍布毛、元两大相府?”
贺湛扶着额头:“我苦心经营数载,倘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岂非成了绣花枕头?毛维府中耳目作用不大,打听一些消息而已,那是因为毛维自有一帮心腹,甚难让暗线深入其幕僚集团,元得志却并非如此,他之前不过是一小吏,乍然富贵,却毫无根基,尤其入京为相,急需谋士相辅,安插一、二耳目大有机会,说不定将来,元得志如何行事尽在咱们操控呢。”
邵广:……
突然又意识到他似乎关注错了主题,正色道:“虽成大事者,往往不拘小节,阴谋诡计之事难免,但我刚才听两位对话,似乎谋那小姚氏性命之事完全是十一娘在后策划……毛、元虽然奸恶,那女子却是无辜,又并未行害人性命之事,十一娘小小年纪,怎能这般狠辣?”
这下换成贺湛瞪目结舌地发呆了。
好在十一娘早有准备,就知道邵广不会赞成她的某些行事,否则她又怎么会这般重视双方磨合呢?只见她面不改色说道:“小姚氏虽并未参涉裴郑冤案,但却也不是良善无辜之人,我之生母病故与她脱不开干系,再者数载之前,若非王七郎援救及时,我也早就死在了小姚氏手中,谋她性命是为私怨,我为小女子,并无君子以德抱怨之胸怀。”
“原来当中还有这么一层缘故……”邵广面色稍霁,可眼看十一娘不过豆蔻之龄,提及人命生死却如此淡然果决,心里始终还是觉得有些郁堵,眉头不曾缓和。
十一娘却无意掩示她的狠决,至少在盟友面前,她更加不愿伪善隐瞒,她行走在刀尖之上、悬崖之间,一步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更加可能会牵连身边诸多亲友也万劫不复,她不可能对仇敌心怀仁慈,也只能让邵广慢慢适应她的行事作风。
所以这时,她也只是坦然迎视着邵广颇带忧虑的目光,不避不让。
到底还是让邵广轻叹一声,没再纠结小姚氏的死,转而提出另一问题,却是又惦记上魏氏的安危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