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任姬你学舞是大家闺秀本份,我学舞就该当讥诮?任姬自恃世族出身,如此狂妄,又将扈娘子置于何地呢?”
“元媵人不需为婢子不平,婢子自知出身卑贱,不能与各位媵人相比。”扈娘哪里会被元氏如此浅陋的手段拉拢,冷冷回应一句。
竟然有如此不知好歹之人!元氏气结,却也有些黔驴技穷。
哪知连齐媵人也来落井下石:“灯楼上虽无外客,可亦为众目睽睽之下,元媵人公然起舞,的确有失礼矩,甚至会被不明就里百姓,误以为元媵人为王府伎人。”
自从有王妃担保,齐媵人不仅转危为安,甚至再也不愁被晋王看中,逼迫她行违心之事,相比初来晋阳时的小心翼翼,她的胆量倒也有所放开,虽说仍是对晋王敬而远之,却时常往玉管居去,十一娘非但不觉烦扰,甚至当齐姬主动请命后,也酌情将一些体察民情、关怀疾弱的事务委托,齐姬这时眼见王妃打定主意坐壁上观,显然不愿让元氏得逞,做为晋王妃的忠实拥趸,自然乐意相助一臂之力。
婷而含笑看着元氏:“齐姬这话说得甚是,元姬的确思虑欠妥,今日灯楼之会,贵庶共庆佳节,可与王府家宴不同,若殿下只为取乐,准元姬一舞,反倒是有失体面了。”
贺烨听了满耳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也作出一副大不耐烦的神态:“这是给我助兴呢,还是给我添堵?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便一掷酒杯,刚好摔在元氏面前。
十一娘瞧见这位拳头猛地握紧,那低三下四谄媚讨好的姿态到底是没法坚持住,垂着眼白着脸,气愤不已以至浑身颤抖,她轻轻一笑,这才说道:“一年到头,节庆不断宴会不休,回回都是歌舞,也实难再有什么新鲜花样,殿下若觉烦闷,倒不如回府自在,横竖灯楼里有我与诸位在场,也能成全贵庶共庆之喜。”
贺烨伤势虽然并不严重,但这一年他也颇为劳累,好容易得几日清闲,十一娘倒是不忍看他在此与任氏等人虚以委蛇,方才有此建议:“六姐身子弱,而此刻已是夜深,若再久坐,也有受寒之忧,府里许多琐事,还需得六姐代我操劳,若六姐因而染疾,我可又得手忙脚乱,莫不如六姐便陪同殿下回府,有六姐相伴,殿下也不会觉得孤单无趣。”
婷而会意,莞尔朝向贺烨:“殿下以为如何?”
贺烨神色方才有所好转,一边理着袖子,一边就往楼下走。
一场风波平息,莫说元婉慧那郁愤的心情,便连晋王殿下也没有丝毫好转,当归章台园,不过摁捺火气礼数周全的与婷而道辞,黑着脸便直入寝卧,“咣当”一声踢上门,险些没把身后的江迂鼻尖拍扁。
宦官揉着鼻子,一脸忧愁:殿下已经三日未去玉管居,这还是窗户纸捅破后,从未发生之事,必定是与王妃闹了争执,可向阿禄打探,那丫头却一口否定,怕就怕,王妃惹恼了殿下自己还未察觉,这夫妻之间若冷战太久,可大不利于和谐恩爱呀。
他还想着,这段时日,趁着潘辽偃旗息鼓,殿下有这几月与王妃朝夕相处,说不定便能有喜讯传出。
忠心耿耿的江大总管唉声叹气一筹莫展,却又不敢直接询问,深恐激怒殿下,只好愁眉苦脸在一旁候令,眼睁睁地看着殿下在元宵佳节手握书卷“用功”,脸色却越来越黑沉。
好在是,当三更鼓响不久,王妃竟然经密道过来,阿禄与碧奴一人提着个食盒,显然准备了宵夜。
江迂又眼睁睁地看着晋王殿下那如同阳春白雪般的笑脸,一丝阴霾难见,终于是如释重负,喜气洋洋地为二人拉上房门,站在廊庑底下抬头数星星去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