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终于在蜀王党的助力下,说服了支持他的正统派主张议和。
少年君主第一次在朝会时真真正正的主持大局,虽有那么些官员仍然持保留意见,然则绝大多数朝臣都附议和谈,贺洱大觉鼓舞。
这日傍晚,天子照旧临幸朱镜殿,这里是丽妃的居苑,相比含凉殿与篷莱殿,此处并没有修建得美轮美奂,布置得格外简雅,但内苑之中,也唯有这处对贺洱具备吸引力,他甚至在殿门前便已喊停肩舆,阻止了宦官入内通传,冒着纷纷扬扬的雪雨,撑着一把油伞缓步入内,轻车熟路径直就往正殿之后的暖阁,推开门,只见低低挽着发髻的女子,斜倚在软榻上,手里还握着一卷书,眼睛却闭了起来,烛火温柔,洒在薄施脂粉一张面容,小山眉轻蹙,连愁绪都如此可爱。
贺洱的笑容越发舒心,招招手让宫人除下木屐,轻手轻脚过去,正欲“大喝”一声,丽妃却忽然睁眼:“圣上可别再想惊吓妾身。”
少年夫妻亲近一番,相互调侃,甜言蜜语说得并不太多,丽妃便问议和之事,听说顺利,却不如贺洱那样乐观:“太后难道就没反驳,妾身怎么觉得此事透着蹊跷,突厥求和虽说于社稷有利,然而太后怎会如此轻易就赞同圣上主张?”
贺洱刮了刮丽妃的鼻梁,不无亲昵:“也别把母后想得那般独断专行,于社稷有利之事,反对有何益处?母后虽贪念权威,到底执政多年,军政事务上,确然比我更加熟谙。”
“太后若真心系社稷,怎么会放纵贪官法吏横行,若当初允准蜀王殿下治政太原,营州哪里至于久久不复?晋王妃在太原收买人心,掣肘圣上,这都是因为太后放纵。”
“晋王妃的确已为隐患,奈何鞭长莫及,再者新政试行以来,百姓的确称颂,太原被治理得繁荣昌盛,故而徐大夫力谏废除新政,王相国等等竟然驳回,就更不说韦、谢二相。”贺洱也蹙起眉头——经过杜渐宏事件,他这时已然知道了元得志暗中投诚父亲,故而此时已然将元得志从太后党的阵营剔除出来。
“王相国是只看太原百姓富足,可天下要想承平,前提便是圣上执政,晋王妃不除,对圣上而言确乃隐患,暂时罢止新政无非权宜之计,奈何王相国等太过迂腐。”丽妃叹道。
“这些事也不能急于一时,不过今日突厥使提出,称臣纳贡等等条件都能接受,但务必要处死怀恩王,因为突厥察明,大亲王遇害事件,原来是怀恩王主使,用意乃损毁两国同盟。”
丽妃大惊:“圣上可千万不能许可!”
“为何?蜀王叔一直反对受降怀恩王,为何不借此时机……”蜀王虽是天子生父,但贺洱乃过继为德宗之子,故而这时称蜀王,只能称王叔。
“当初确然不应受降,但既已受降,怎能凭借突厥信口开河之说质罪怀恩王?突厥可有实据证明大亲王为怀恩王谋刺?这事太过蹊跷,许为太后阴谋,圣上可别忘记,同安虽死,还有一个谢六娘在突厥王帐,谢六娘可是太后心腹,一如晋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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