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吸一口气,结束了亲吻,睁眼去看她,早已被自己压在了身体下,双靥娇红,却仍然蛾眉曼睩,无限风情。
“我可是扭捏人?”笑得狡黠,又格外明媚。
贺烨只觉两只眼眸成了烙铁,烫得像要着火一般。
他的身体也早就已经情动,岂止眼眸烫硬有若烙铁?
“不是。”连嗓音都低哑得很。
正要放出心中的“野兽”,好好享用面前的“美食”。
“美食”却叛逆起来,把他重重一推,转而又变成端庄矜持的皇后。
“公务繁重,恕妾身不能再陪圣上饮谈,还望圣上也莫贪杯,早些安置。”
贺烨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衣衫凌乱,但十一娘稍作整理,仪容仍然整齐。
他笑,心甘情愿认输。
却自然不放十一娘离开的。
于是披头散发衣襟敞开的皇帝陛下,废尽唇舌讨好伏低,终于求得皇后留在玲珑台,陪他饱食畅饮一顿。
这一晚寝卧外那两只鹦鸟,彻夜情话绵绵,闹得在外听候服侍的宫人,都脸红不已。
而朱纱帐里,风平浪静之后,共枕的一对夫妻,谁也没有睡意。
十一娘的耳朵贴在贺烨的胸口,听他仍有几分急促的心跳,忍不住再一次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是为了再次确定,皇帝陛下已经康复。
贺烨也忍不住,又再亲吻十一娘的额头,尝到微有涩味的汗息,不过他甘之如饴。
“我这双眼睛,是真在好转了,伊伊不用忧虑。”
“我是想早日卸下肩头这副重担。”这话颇有些口是心非,但也不尽然:“贺烨,我自己明白,我并没有那么大本事,规划大周治盛之世,甚至依从规划实行,常觉力不从心,今日处死韦氏,是我觉得应为之事,但我也深知,韦氏最大罪责,便是权欲熏心,且她也根本没有才干,担负治理社稷这一责任,我与她,是两类人,却有共通点,那就是同样无能揽领大局。”
“你不是无能,你是无心。”贺烨拍拍十一娘的肩头:“废太后怎能与你相提并论?”
“我与韦氏不同之处,仅仅在于权欲与私仇之别,论及志向,与圣上相去甚远。”十一娘这话的确发自肺腑:“所以,圣上康复,才乃社稷之幸。”
“皇后太谦虚了。”贺烨撑起头颅,一只手仍缠绕着十一娘的发丝:“我心里亮堂,没有伊伊,就没有贺烨今时今日,如果晋阳时,不是你一再劝阻,当时我便起兵,如果真因一时冲动预先起兵,潘博不会兵败,且我很可能陷入突厥及废太后夹击,兵败人亡,非但不能挽回恶果,也会让贺周江山,彻底陷入绝境。”
十一娘惊疑道:“圣上见过谢莹?”
“我需不着见她,但只要一想到,倘若当时没有伊伊,我必定会娶谢莹为妃,她哪里会有丝毫助益?关键时刻,她会成为废太后刀匕,我那时,便是四面楚歌,大约也只能效仿楚霸王,死个干脆。”
又是一笑:“伊伊有无才干,我心知肚明,不过我也明白,伊伊向往,到底是什么生活,让你陪着我,已经是万般委屈,至少我应当让你脱身繁重,伊伊固然巾帼不让须眉,可我既为男子,为你夫君,怎能看你劳碌?这回遇刺,是我大意,逼于无奈才让你站在风口浪尖,心中实怀愧疚,如今我已然康复,自会接过一切重担。”
“所以你,今日才会亲自赐死韦氏。”十一娘也笑:“你虽遇刺,但对韦氏仍旧不以为然,明明是我想要除掉她,结果,还是让你担当了诟病。”
“你欠我,总胜过我欠你。”贺烨拉了一拉十一娘的发丝,力度很是轻微:“我呢,是个冷心肠,唯有对你,无需太多回报,只有一点要求,就是一直陪着我就好,可伊伊心软,最怕欠人人情,欠我越多,你就越不能释怀,就算将来,你厌倦了,后悔了,念及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也不会离开。”
“贺烨你给我听好。”十一娘却忽然凶狠。
她仰着面孔,逼近枕边人:“如今我不是因为亏欠抑或功利,才愿意与你长相厮守,过去我对男女之情的确不抱期望,尤其对于帝王真情,没有任何信心,是你,正因为这个人是你,是你一直坚守没有放弃,最终让我相信了你,相信就算付出再多,也不会遭遇背叛与辜负,只要你一直不变,我也不会再保留和退缩,我会和你一起,经营余生,如今之我,与你一样,也将这方宫苑当作家园,这里就是我之归宿,你与迟儿,还有长安,都是我最最亲爱与重要之家人,我哪里也不会去。”
她的语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贺烨看着女子明亮的眼睛,呼吸着她体肤散发的幽香,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油然而生的欣喜之情,瞬时便满布胸膛,甚至渗入每一条血脉,他几乎觉得每一根发丝都在欢笑,这样的满足与庆幸,远远胜过当初庐州,终于赢得九五尊位之时,他想今日能听到这一番甜言蜜语,人生是当真再无遗憾了。
明明已经餍足,可情欲又再蠢蠢欲动,毫不犹豫便将怀抱一紧,用唇舌再一次掀发两人间的一场云雨缠绵。
这时远天,隐隐已见一丝晨光,清风渐起,拂散夜色,窗外檐底,两只鹦鸟,又开始吟诵着远古那首诗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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