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吧。”
“储玉那你和皇兄是怎么认识的?”
“……”
“……”
储玉抬抬手,把似乎是要抚眉的手放在了额头上遮住眼前的阳光,“官商勾结,自古有之,你不会又要问我们勾结在一起做什么吧?”
“……”青禾欲说的话哽在了喉间。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的路好走很多,不到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下到了山脚,回头望着茫茫大山,青禾心里对于这个凭空得来的师父竟有点不舍,“师父一个人住在这山上,也太孤寂了。”
“既然你这样觉得,不如每年和我们一起上山拜见师伯。”储玉望着雪山怔怔出神,似乎陷入了沉思。
半晌又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殿下要请师伯出山么?”
储玉这副专注而又恍惚的神情,她还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只能木讷地摇头。
“师伯在星辰河流、气候时令、山川风物上的研究和造诣上,恐怕如今四国之内都无人能出其右,而在行军打仗中只有运用好这些知识,才能算得上是掌握了‘天时、地利、人和’,从而打一场有把握的仗。”
青禾只知道自己这个师父是名动四国的高人,但是要问具体高在何处,她还真不知道,师父于她而言就是很模糊的一个影像。
现在经储玉提点再仔细想想,就发现透过谈话间师父不经意透露出来的一点点所知,都能隐隐看到那一点点背后的整片汪洋大海。
“太平盛世中可以以一身所学指导农桑、研究水利,然后再传道授业,不消几代人的努力便可逐步提高整个农业部门的生产力。若是战事四起,则恰恰可以一展所学,行军打仗不仅仅靠骁勇的军事和先进的兵器,还要那个于全局背后巧妙运筹天时、地利的人。”储玉目光投向身后长长的山路,眸间波澜不兴,一望无垠的青山白雪于他眼底沉寂。
“可是这样的人,不是居庙堂为君王分忧,不是入相府谋划家国天下事,亦不是广纳天下寒士以三千弟子济天下万民,而是在深山中下棋、煮茶以求逍遥己生,现在想来我师父应该是自得其乐不会觉得孤寂的。”
说出这番话,她并不是想讨论哪种存在方式更有意义,只是若换做经历了战场离乱她,也许又是一番选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胸中所求,不尽相同,虽无高低之分,却有意义上的差别。师伯这样隐居深山固然求得了一己之乐,却辜负了一生所学。”
储玉的这番话让她忍不住抬眸去看这个与她并立于苍山白雪间的人。
此刻天寒地冻、白日惨淡,他却双眸晶亮微含浅笑地立于高耸的群山之中。凛寒的风不时吹来,他袍角簌簌而动,却没有弱不胜衣的感觉。
在她眼中,储玉一直是轻袍缓带的俊美公子形象,后来得知储玉商人的身份,也没因此改变对储玉的看法,倒是因储玉改变了对商人的看法。
而如今短短的一番话,她看到了这个俊美少年另一番面貌。
就如同世人都受到外在或外物的的蒙蔽,而认为子遇温雅出尘不适合朝堂纷争、宣越谦和萧肃不争不显一样,她也一直把储玉想得不食人间烟火。心里隐隐觉得无论是求财还是逐名都会损了他的风华,这样的人应该是居于九重天宫、静坐在沉沉雾霭十里桃林中的世外仙人,高华得遥远而清冷。
现如今,她反而觉得储玉更真实了,不再是雪地里清冷高华的背影,而是一个有襟怀有热血的少年,像子遇,像宣越。<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