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在屏山书院求学的那些年里,邵显回家的时日少之又少,“家”这个字,在他过继之后,就成了一个让人心酸的字眼。
然而他顾念顾家,对邵家也并不是全无牵挂,因为邵家还有那么一个人,挂念着他。
他的祖母董氏,是他依旧还愿意停留在邵家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孝义,也因为董氏待他真心,不管他是董氏的外孙子还是孙子,所以不管是外祖母还是祖母,邵显待董氏,也是真心。
有胡氏那样一个人做对比,只要稍稍施舍善意,就足以暖人心肠。邵显对胡氏早已经心冷,对邵氏就算还有孺慕之心也不好再亲近,到头来,最亲近的,反而是年老的董氏。
董氏对他而言,早已经不仅仅是关心自己的长辈,更是唯一可以与之商议大事的人,邵显有心想要出头的心思,唯有一个董氏可以倾诉,对于这样一件关乎自己人生的大事,他自然要与自己的祖母分享,或者说,他需要董氏在情感上对他的支持,他也相信,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事情,祖母董氏总会站在他这一边。
而今的他,早已经不再需要也不愿意接受来自年迈祖母的私房钱,却还是愿意将自己的打算告知董氏,让她明白自己的想法支持自己。
邵显的那些志向,是理智且可行的,董氏自然会支持他的打算,她不希望自己的年迈成为邵显的顾虑,她让邵显安心地去,她说哪怕是为了见到邵显出人头地,她也会多活几年。
一个雄心万丈,一个老怀安慰,仿佛都可以预见邵显三年后中举的情形,可惜在他们商议的时候,被胡氏偷听了壁角。
胡氏不是董氏,她没有那么长远的眼光,她一向短视――在知道邵显打算去交州城求学,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儿子”怎么过活的胡氏,她不愿意了。
虹安镇去往交州城的路程约莫是虹安镇到平阳县城两倍多,而对于胡氏而言,若不是当初嫁到了邵家,终其一生所走过的地方也出不了她娘家所在的昌平镇,从虹安镇到平阳县城,一个半时辰的路途,让邵显每月只回邵家一次,每个月大多数的日子里,对于这个“儿子”,胡氏是无法掌控的。她这样的人,恨不得将一切拿捏在手中,比如银钱,比如邵庭,比如邵显这个“儿子”,若真让邵显去了交州城,约莫三个半时辰的路途,只怕邵显回来的次数会更少,意味着她愈发地无法掌握邵显的消息,那到时候有这个儿子和没这个儿子又有什么区别?
她倒不是真的关心这个儿子,希望这个儿子承欢膝下,两人从未亲近过,也就无所谓邵显是否与自己离心,她怕的是邵显若是真的出了头,必然会一去不回头――她可是听说过,若真的当了官,都是要去外县赴任的,到那时她昔日千辛万苦过继邵显,邵显却跑了,那岂不是一场空?
第二日胡氏便开始“病”了,即使请了无数大夫也看不出任何病的病,若换了以往,胡氏早就开骂这都是一群庸医,然而此时她没那工夫,她收起自己多年以来的嚣张跋扈,却并不是幡然醒悟想要好好对邵显,而是为了给邵显下套。
即使是“病”了,胡氏也没有再家中静心休养,却比以前更勤于游走于乡邻之间,也不是为了与乡邻好好相处,而是逢人便哼哼唧唧走三步歇一步,头疼脑热心口疼全身上下哪儿都疼,在那里哀叹自己命运不济,偏偏得了这么重的病,顺便明里暗里对人言道邵显不孝,自己这个“娘”都重病成这样,都快要死了,邵显却整日里想着离家出远门。